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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到他的时候。”
  “其实，他是有心上人的。”
  “但是——他的心上人已经死啦。”
  叶念略微一怔。
  但是身旁的女子，却轻轻地晃荡着足尖，她看着叶念面前的小池塘，那小池塘跟她住宅前头的池塘不能比较，但是她仍然牢牢地盯着那池塘看，然后叶念听见这女子轻声说道。
  “他的心上人，死在各大仙宫围攻之下。那个女子也很好的，我知道。他们很般配。”
  “不论是容貌，修为。”
  “他道侣，瞒着他，偷偷赴死。他被心爱的人的阵法困住，因为那个女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阵法大师之一。他提着剑杀出来，看见的是她浑身是血倒下来——他接住她，她看着他笑。”
  “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她都要死了，却能够笑出来。后来我明白了。”
  “我想，如果那一刻，是我。我也一定能笑出来吧。”
  “他拿着剑，杀了三个大仙帝。”
  “杀得半片仙界一片赤红。”
  “大家都说他杀气重，可是他从来不想杀那么多人——可是他不杀人，谁能给他一个公道，他又该如何祭奠那女子的魂魄呢。他只是没有选择，所以只能够杀。”
  “可就算杀了三个仙帝。他的心上人，也回不来了。”
  叶念一片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叶念轻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叶念的声音很轻很轻。而对面的女子，则是细细地回答她。
  “我当初就在场。”
  “我爷爷说要带我去看一场大热闹——但是热闹没有瞧成。他杀人的时候，爷爷遮住我的眼睛，说我年纪小，怕影响我的道心。可是我瞧得清清楚楚呢，爷爷不知道，我的双眸，哪怕是他动用秘法，也遮挡不住。”
  “他出的剑，流的血，我都瞧见了。”
  这个女子沉默片刻，她似是在思忖着什么，然后她说道。
  “那一日的晚霞，我这一辈子都觉得，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但是那晚霞，我可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了。”
  叶念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女子却神采奕奕地看着她。
  “这个故事，整个紫荆仙宫，其实多多少少都清楚一些。我之所以来找你，也是因为，你就是那个刚刚加入紫荆仙宫的甄选进来的小家伙吧，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这些旁人眼中，陈年烂谷子的故事，再认真地同你说一遍。”
  这女子盯着叶念的眼睛看。叶念听在耳中，却把这些陈年烂谷子的故事记在心里头，她说道。
  “为何要找他们的麻烦？那女子为何要死？”
  她很不明白。
  对面的姚家女子低着头，她盯着池塘之上一朵盈盈弱弱的莲花叶子，片刻之后，叶念才听见她开口，声音低沉喑哑，她轻声说道。
  “因为那女子是妖。”
  “妖者，同浩然天下不两立。”
  叶念沉默。
  “那男子，是紫荆仙帝？”
  能够一口气斩杀三个仙帝。估计也只有这座仙宫最厉害的那个人了。
  “你是因为他，才加入紫荆仙宫。在紫荆仙帝当初失踪之后，誓死不退？”
  这女子笑了起来，然后叶念听见她说道。
  “他值得。”
  她这三个字，好似一锤定音。
  然后她说道。
  “你可知道我的出身，我是姚家女子。这个字，你或许不知道分量多重，不过不打紧，因为我选择了紫荆仙宫这边，自然等同于同家族割舍了一切关系——但是我并不觉得有何可惜，亦或者有什么不值得。有的事情，从来不能够用值得或者不值得来衡量。”
  “比如他选择了你。”
  叶念略微挑眉。
  然后她听见这女子说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带你回来的人，就是紫荆仙帝。”
  这女子这句话说得认真笃定！
  而听见她这般说。
  叶念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个“仙宫使者”的样子……若是说俊朗，倒也有几分，但是不是那种——能够让人一往无前的俊美，也不是那种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大仙帝模样，若是一定要让她说，就是人不可貌相，不过那位仙帝，既然能够让人痴心不改。
  想必还是有他过人之处。
  这个女子低声说道。
  “紫荆仙宫，同那些中央仙域的大仙宫， 几乎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关系，你需要想清楚了。”
  她看向叶念，眼神之中，隐约有几分警惕之意。然后叶念听见这女子轻声冷静地继续说道。
  “紫荆仙帝，是他们的仇人。因为当初紫荆仙帝斩杀的三个大仙帝，分别属于三座大仙宫。这等血海深仇，一旦结下，就是不死不休。”
  “紫荆仙宫，并非什么好选择。因为，连我们自己都清楚，这仙宫，随时都有颠覆的危机，你可想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着叶念。似是在等叶念的意思。而叶念听见此女这般说。
  她的眸光轻微一颤。
  声音却仍然是冷静的。
  少女声线清清冷冷，像是一口沁人心脾的灵泉水，却叫人大心底里头觉得妥妥帖帖，然后这少女平静说道。
  “颠覆又如何？既然来了，就不会后悔。我只是来修炼，世上恩怨纷扰，跟我没有关系。去其他地方， 就能够逃得过恩怨么？”
  “没有这件，也有那件。若是担心这个，担忧那个，还做什么修炼者？”
  她这句话说得极为坦荡。少女心中坦坦荡荡。而听见她这么说——对面的女子沉默好半晌，方才苦笑摇摇头。
  叶念听见她说道。
  “你倒是想得开。”
  叶念却不觉得这是想得开。而身旁，那个不知道修为，但是修为一定很高很高的仙界女子，坐在她身边，叶念听见她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最喜欢那个人哪一点么？”
  叶念不知道，所以她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旁人也猜不出来。
  这女子笑了起来。她眉眼之间，似是有几分淡淡痴意，然后叶念听见她说道。
  “我最喜欢的，是他不会再为了任何人而心动了。正因为如此，我才偏要喜欢他。”
  叶念沉默。
  这个理由……
  她顿了顿，然后说道。
  “等这个男子心动？赌那个不可能的可能？”
  但是这样做，有意义么？值得么？叶念很想要问一问，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但是她即便没有开口，这女子似是也明白她想要问一问的。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叶念听见她说道。
  “我不是等他爱上我。”
  “而是觉得……”
  “他既然不会爱上我，那么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那么——我便能心无旁骛地仍然爱下去。哪怕没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