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姑姑,猪
作者:一世从欢    更新:2024-07-23 03:25
  容轻澈从西关带回一个男孩,唇红齿白,白白胖胖像个年画娃娃,眉眼生得十分精致,确实也十分像其父容泊呈。
  当然也像大伯容城竹。
  开口说话就像他三叔了。
  小嘴里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
  大家把他带到许秧秧面前让他喊姑姑,正巧碰上许秧秧倒头要睡。
  “姑姑?”
  “姑姑,猪?”
  还没彻底失去意识的许秧秧:“……”
  容惊春眼疾手快护住妹妹的脑袋,转而把人抱到床上去,出来时皱着一张俊脸。
  “南疆圣女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信啊?秧秧动不动就昏过去,一睡就许久,一天十二个时辰,估摸着十个时辰都在昏睡,满打满算才清醒两个时辰。”
  小淳礼张嘴:“能,信!”
  “你是南疆人你当然信了。”容惊春说完就挨了容老三一个瞪眼。
  小淳礼身世如今是容家不能说的秘密。
  容惊春也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他就常年见不到爹娘,也是舍不得小淳礼见不到爹娘的。
  他抬手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四叔错了啊。”
  小淳礼煞有其事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小模样逗笑了大家。
  小淳礼问:“阿爹,阿娘,回来?”
  容轻澈跟他待的时间久,知道他是在问爹娘什么时候回来,解释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过,小淳礼,你还记得三叔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又耐心地拿出画像来,指着容城竹说这个是大伯,指着容泊呈说这个才是阿爹。
  又让他记住,自己是男孩子,不是女孩子。
  这些小淳礼都能接受,非常认真地点头,唯有一件事不行。
  容轻澈告诉他阿娘不能叫阿娘,以后要叫大伯母,小淳礼可劲地摇头,咬字清楚地说是阿娘。
  就是阿娘。
  容轻澈实在害怕露馅,又耐心解释,如果不管阿娘叫大伯母,阿娘就会被坏人抓走,小淳礼以后就见不到阿娘了。
  “三叔,坏!”小淳礼哭了。
  哭声震天。
  小短腿边跑边摔,就是不要人抱,然后跑到了棠花院,一溜烟钻到许秧秧的被窝里去。
  霜女和若榴欲言欲止。
  守在床边的雪狼抬头,望着主人身边多出来一个脏乎乎的包子,都透着一股茫然。
  它知道主人抱过这个脏兮兮的小娃娃。
  所以不知道要不要把人叼走。
  雪狼回头看同样不知怎么办的两人。
  若榴想了想,说:“小公子,我给你洗干净再睡好不好?”
  小淳礼还在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蜷着身子靠在许秧秧的身边,发现好暖和,跟阿娘睡在旁边一样,小脑袋又往里蹭。
  瞧着可怜得很。
  若榴叹口气:“算了,郡主不会生气的。”
  但是她一转身就去找罪魁祸首了,和容轻澈对骂了小一刻钟,骂累了才回去。
  ……
  许秧秧又梦到自己去世后的事了,但是每次在看见母亲晕过去以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总是急得团团转。
  身边传来两股热源,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她终于睁开眼睛。
  侧头,雪白的绒毛差点塞她嘴里。雪狼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的,睡着了腹部随着呼吸一鼓一缩。
  再侧头,是个脏兮兮的小家伙,紧紧挨着她。
  难怪这么热。
  若榴从门外进来,正好看见自家主子睁开眼睛,张嘴要说话,让许秧秧抬手指“嘘”声止住。
  不过她这一个动作,雪狼还是醒了。
  雪狼赶忙从床上下来,用脑袋去蹭她,两眼放着光。
  小淳礼还在睡。
  许秧秧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衣袖一直被紧紧拽着,这么一扯,小淳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这是谁家的脏脏包啊?”
  “姑姑……”小淳礼睡眼惺忪的。
  “不是猪啦?”
  小淳礼愣了愣,认真解释说:“是姑姑。”
  “乖啦。”许秧秧把他从床上抱下来,从若榴口中得知是三哥把小淳礼弄哭了一路跑过来,摔了好几跤才会弄得这么脏。
  “打热水来,我也要洗洗,身上都热出汗了。”
  “是。”
  许秧秧抱着小淳礼一块洗澡,顺道再和她解释为什么不能喊阿娘,还有她只能做男孩子的原因。
  其实这些容轻澈都已经说过了,唯一不同的是,女孩子总是更加细心,更能安抚孩子幼小的心灵。
  “姑姑,我没有阿娘了吗?”
  “阿娘是一个称呼,你要是喊阿娘,你就要和你阿娘分开了,你要是喊大伯母,就能一直住在一起。”
  “和阿娘,住在一起。”小淳礼张着小嘴,一字一句道:“阿娘,大伯母。”
  许秧秧摸摸他的头。
  “姑姑问你,小淳礼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嗯,男孩子。”
  “小淳礼能不能让别人看光光呢?”
  “不能!”小淳礼立马伸手捂住自己,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只有阿,大伯母和姑姑能。”
  许秧秧笑了。
  “别人问你阿娘是谁呢?”
  小淳礼张了张嘴,他不能看不见阿娘,最终摇头道:“不知道,只有阿爹。”
  “没见过阿爹。”
  许秧秧心疼坏了,帮着他洗身子洗头发,抱出浴桶给他穿好衣裳。
  两人一道出去晒太阳。
  棠花院的海棠树下也有秋千,许秧秧一看到秋千就移开目光,转而坐到太阳底下去。
  “若榴,我娘亲回信了吗?”许秧秧在南疆时就书信一封给娘亲,想问问她有没有嗜睡的情况。
  现在她又多了一个想问的。
  她是身死魂穿,娘亲呢?
  娘亲怎么死的?
  在那个梦海一样的地方,她怎么都看不到真相。
  越是这样,她越煎熬。
  “尚未收到扶余的来信。”若榴问,“郡主可是想王妃和王爷了?”
  “嗯。”这是自然的。
  “都四个月没见了。”许秧秧说。
  小淳礼似乎听懂了一样,小嘴跟着说“想”,他也想阿娘。
  离亲王府的管事公公来了,说:“郡主,二公主来府里了,是否请二公主移驾将军府?”
  “请来吧。”许秧秧不想动,脑子也没怎么跟着转,等她转到二公主为什么来找自己时,猛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晃着腿玩着小青蛇的小淳礼。
  “!”
  “秧秧。”
  为时已晚,二公主到了。
  司徒含烟唤着许秧秧,目光却落在她身旁的小男孩身上,眉眼真是像极了骠骑将军。
  “这个小公子是?”司徒含烟问,心里还是保留着一丝的侥幸,或许外边都是讹传。
  许秧秧看了看二公主,又看看小淳礼。
  小淳礼的身世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二公主也不行。
  她道:“二公主姐姐,他是,我二哥的儿子。”
  许秧秧瞧见二公主瞬间红了眸子,晶莹的泪水也在眶里打转,倔强地没流下来一点。
  二公主维持着公主凤仪,眼含泪,唇含笑,慢吞吞吐出两个字:“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