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嘛来嘛，喝一杯嘛，我亲爱的小个子暴躁朋友，你看，帅墨菲都主动把酒杯举起来啦，人家可是被两国国王任命的总督哦，这放在你们夏尔多港怎么也能得到那些狗屁蒸汽领主的优待啦。
  人家麾下的勇士很凶哒，现在已经在黑焰山口打响名声啦。
  我给你说，伱这小个子可不要自讨苦吃！”
  “好运号”飞艇的一等餐厅里，醉醺醺的克莱尔大副正在劝酒。
  这穿着清凉的家伙贴着墨菲就差坐在总督怀里了，这种热情让墨菲难以消受，但该死的巴布罗船长看到自己的大副都和别的男人贴在一起了，他居然也只是笑呵呵继续大口喝酒，根本不管。
  喂，你们这些海盗都这么狂野的吗？
  不过墨菲还没办法把克莱尔推开，因为这血惧大副现在是给自己说话。
  在她的邀请下，坐在墨菲对面的宝拉船长非常不爽的用酷炫的机械手抓起了一个特制的酒杯，浅浅的和墨菲碰了一下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对于搏击风浪的好男儿好女儿来说，这就意味着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当然，她和特兰西亚的恩怨也确实算不到墨菲头上就是了，可惜当年是萨洛克达尔那个老混蛋绑架了她搞坏了她的船，真要报仇现在也晚了。
  但总督很清楚，宝拉船长心里的不爽并未消散，只是因为她不想因这事把自己和血惧舰队的关系搞的很僵，眼下巴布罗船长和克莱尔大副明显站墨菲这边，宝拉也没太多办法，最少面子上得应付过去。
  墨菲以为得花点心思的事突然有了转机。
  虽然这个转机来的相当意外，就如墨菲现在也无法理解横行迷雾海的大海盗，是怎么和人家半身人正经的航运公司扯上这么深刻的关系的。
  但既然宝拉船长都和大海盗坐在一起喝酒了，说明这个“完美航运”公司其实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经的地方。
  不等他发问，打着酒嗝的巴布罗便无视了飞艇的烟火管制，拿起了一根骷髅雕刻的烟斗叼在嘴边，又给宝拉做了个手势，后者甩起机械臂将一团火苗丢过去恰好给船长点燃了烟草。
  在那浓郁的烟草气息中，巴布罗靠在奢华的卡座里，用那很有男人味的低沉声音说：
  “我猜，帅墨菲一定在思考一些很不体面的事，比如海盗和飞艇船长之间的恩怨情仇，哈，事情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在血惧氏族进入迷雾海之前，海盗这个行当就已经存在而且很繁荣了，夏尔多港又是一座繁华的海港，它免不了要和海盗打交道，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双方闹得很僵，不过半身人们确实有歪脑筋的办法。
  尤其是蒸汽领主们，他们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觑。
  总之，他们为这件事划了一条线，你懂吧？
  不管是谁在迷雾海上讨生活，只要不越过半身人的那条线，我们的船只要不带海盗旗就能停靠在夏尔多港附近的海湾里，派人上岸去买一些东西或者卖一些东西。”
  “半身人的黑市历史悠久，在还没有黑灾的年代，夏尔多港就已经有了成规模的黑市，那时候主要做卡斯蒂亚精灵王国和大陆这边的某些商品走私。”
  宝拉船长哼了一声，慢悠悠的解释道：
  “后来在‘海商法案’推出之后，和海盗的销赃生意就迅速占据了半身人黑市的主流，上面对这事睁只眼闭只眼的，海盗要依靠夏尔多港销赃，而城市也能得到黑市上缴的税赋，商人能买到更低廉的物品。
  所有人都很满意。
  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至于我是怎么和巴布罗以及克莱尔这个老骚鸡认识的，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别藏着掖着啊，说出来呀。”
  克莱尔大副靠在墨菲肩膀，咧嘴笑着说：
  “宝拉这家伙就喜欢装神秘，实际上，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老爹就经常带着她在外海的海盗港湾里收各种稀有货物，那时候我和巴布罗就与她老爹认识了。
  在她老爹病重的时候，我们还专门跑了一趟远东航线给她老爹带回了卡勒姆古国的宝贵丹药，这才让那很会来事的老半身人船长续了十年的命，得以把自己的一身手艺都教给宝拉。
  可惜，宝拉这蠢货运气太差了。
  第三次独立出航就遇到了第四次黑灾，又在特兰西亚遭遇了没办法用智慧解决的麻烦，导致家传的飞艇‘冲击锤’号被毁掉。”
  “唉，那可是一艘好船啊！冲击锤号是一艘真正的武装商用飞艇，前后两门主炮外加三十七个投弹口简直是移动的炸药库。”
  巴布罗也抽着烟斗，一脸遗憾的说：
  “当年我的血惧舰队遇到大麻烦，我们被一大群波涛鱼人困死在了大礁行省外，还是宝拉的老爹冒着被蒸汽领主们吊死的风险，用轰炸战术帮我们炸开了一条路。
  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焯，臭海盗！你也知道你们和我们家是过命的交情？”
  宝拉船长终于憋不住了。
  这个暴躁的半身人女船长用机械手握成拳头砰的一下砸在桌子上，她大骂道：
  “我以为我可以信任你们呢，结果你们遇到同胞就拉偏架！逼得我和这个见鬼的吸血鬼和解，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两个海盗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墨菲笑了笑，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很认真的对宝拉船长说：
  “特兰西亚真的会补偿你的，宝拉阁下，这样吧，我授意我的执政官给你的船签一份五年的免税合同，这五年里，你的飞艇运任何货物进入特兰西亚都不需要缴税。”
  “十年！”
  半身人船长摘下自己的船长帽，瞪了一眼墨菲，说：
  “我除了好运号外，还有两艘小点的货运飞艇呢，你确认你要给我们免税权？我给你说，我们跑的勤快就意味着你的官员要损失很多税。”
  “这都是蝇头小利而已，我想要得到您的友谊可是为了真正的大事。”
  墨菲也没有藏着掖着，反正现在两个能拿捏住宝拉的大海盗站在自己这边，于是他狮子大开口的说：
  “您也看到了，现在特兰西亚处于战争之中，我们严重缺乏空中力量，所以我希望借助您在夏尔多港的关系，帮我们搞到一些武装飞艇.”
  “那是你想多了。”
  宝拉就猜到这个吸血鬼总督今天如此谦卑肯定是有求于自己，但在听到墨菲的要求后，她顿时拉下脸来，拿起酒杯吨吨吨的喝了几大口，这才哈着气发牢骚说：
  “夏尔多港的每一艘飞艇在出厂时都要在蒸汽领主议会麾下的空艇局登记，我们有特定范围的营业执照，商用飞艇不能介入各国军事，而武装商用飞艇直接接受蒸汽领主管理。
  尤其是上次黑灾，领主们召集了所有的飞艇执行了一次空前绝后的军事任务之后，这种管制就越发严格。
  墨菲总督，真不是我不帮你。
  我们的飞艇上的各种仪器都需要用到特定型号的运算宝珠作为操作核心，如果我们违反了蒸汽领主的要求，我们就没办法在夏尔多港接受必要的检修和维护。
  那些仪器上的运算宝珠会记录飞艇的路线，这种事没根本没有什么窍门可钻，否则你觉得金雀花王国的路易王会放着更方便的飞艇不要，跑去花大价钱找我们半身人修铁路吗？
  蒸汽领主们不希望外界的冲突蔓延到半身人文明，你懂吧？
  除非他们愿意，否则飞艇啊，蒸汽列车啊，步行机军团啊这些军事力量是不可能租借给外国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没有哪个飞艇主敢冒这种险。”
  “唔？”
  墨菲眨了眨眼睛，他听出了宝拉船长的话外之音，说：
  “所以，如果能解决运算宝珠的问题，还是有很多飞艇主愿意冒险的，对吧？”
  “当然，战争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宝拉船长哼了一声，拨了拨她那颇为潇洒的蓝色长发，这个脸上有疤的半身人船长靠在卡座上，也叼起一根小号的船型烟斗，说：
  “你这样年轻的吸血鬼无法想象第四次黑灾时，黄铜矮人借用我们的飞艇编队运送士兵进入黑暗山脉花了多少钱，更无法想象各国为了让飞艇编队冒险运走伤兵付出了多少。
  我只能说，其实蒸汽领主议会里也有鹰派
  他们希望通过战争行为来牟利。
  而我们半身人虽然大部分都很胆小都很神经质，但偶尔也会诞生一些胆大到出奇的家伙，比如我.”
  “好吧。”
  墨菲点了点头，他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一张纸和笔，唰唰唰的写下了一行字，又看了一眼宝拉船长，扭动手指上的印玺在上面盖了章，又请巴布罗作为见证者，将血惧大公的印章盖在上面。
  最后将其递给了宝拉。
  半身人船长看了一眼那纸张，上面很简略的写着给予宝拉的货运公司十年免税的特权，条件是宝拉必须在两个月内为特兰西亚带回最少三艘可以改造成武装飞艇的载具。
  “你只需要带着它去找米莉安，执政官会给你一份更正式的免税文件。”
  墨菲摊开双手，说：
  “我不管你的货运公司麾下有多少条船，这个特权会一直生效，但你麾下每增加五艘船，特兰西亚就要得到其中一艘的使用与征用权，大的小的都可以。
  至于我们用它干什么，你就别管了。”
  “你这吸血鬼是不是疯了？”
  宝拉船长大声呵斥道：
  “我都说了！蒸汽领主们用运算宝珠控制着我们，我们没办法”
  “我手里有三万六千枚被破解的运算宝珠，我和一位可以快速改造运算宝珠的工程学大师维持着相当不错的合作.不，盟友关系！
  相信我，宝拉船长！
  只要你能把我们需要的飞艇带过来，我就有办法让蒸汽领主抓不住你们的把柄！
  那些将被重新命令为‘基洛夫飞艇’的空中单位被我的勇士驾驭着踏上战场时，每一场战斗的猎获都将有十五分之一作为返利直接存入你的货运公司在特兰西亚的账户中。
  虽然我们这里还没有银行，但我相信，这个机构很快就会建立起来了。”
  墨菲拿起酒杯，对宝拉举了举，说：
  “所以，合作愉快？”
  宝拉的表情立刻变得惊骇起来。
  她不太相信这个吸血鬼说出的条件，但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自己这个可怜巴巴的“完美航运”公司或许能在今天完成一步登天的操作。
  这叫什么啊？家银们。
  这就是业务风口期啊，只要站上去了，哪怕在经理办公室放一头猪也能成为半身人里的大财主！
  “啊，不行，我不能立刻答应你！”
  宝拉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发烫，她重新戴上船长帽，说：
  “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一下，你要理解，帅墨菲，这件事的干系有点大，我必须说服自己冒险，而且如果我真要干，我还得规划好一套躲避监察的流程。”
  “没问题，我给你五天时间考虑。”
  墨菲喝了口酒，说：
  “你可以先去找米莉安签免税文件，顺便再跑一趟夏尔多港，把我们在那里采购的各种机器和物资给我们运回来。
  这边好几个工厂等着开工呢，说起来，夏尔多港的工厂主们有兴趣在特兰西亚投资吗？这里可是一片新生的沃土，真正的蓝海市场，我保证他们不会亏的。
  另外，您的船员们很想见识一下特兰西亚的风土人情，所以可以把你酷炫的飞艇降落下去吗？
  我想要邀请我的将军和指挥官们登上飞艇观摩一下，对自己以后能驾驭的战争巨兽有个最起码的认识。”
  “当然当然，在这样的巨大利润面前，这些都是小事。”
  宝拉船长的脑子已经不在这个维度了。
  她满口答应下来，随后就返回了她的船长室里进行认真且严密的思考。
  几分钟后，悬浮在空中的飞艇就开始下降，在半身人船员们的欢呼声中，墨菲给巴布罗打了个眼色，两个吸血鬼以享用烟草的名义来到了一处更隐秘的吸烟室里。
  巴布罗船长以一个大佬坐姿靠在那全玻璃打造的观景天窗旁，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墨菲，等待着他的发问。
  “为什么帮我？”
  墨菲拒绝了巴布罗递来的烟草，这玩意与他一直维持的人设不符。
  他问道：
  “你和克莱尔有求于我吗？”
  “当然，我不隐瞒这一点。”
  巴布罗哈哈一笑，说：
  “克莱尔都快急死了，如果不是我一直在安抚她，我的笨蛋大副都要用愚蠢的色诱术来求你帮忙了。但我知道，面对翠丝大公那种等级的女人，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我们要讨论的是一件大事！一件关乎到血惧氏族存亡的大事。
  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我必须很认真的告诉你，帅墨菲，我和克莱尔以及我们的陆战队跑来特兰西亚凑这要命的热闹并不只是因为帕英尊主发了善心。
  我们有自己的麻烦需要处理。
  那是非常非常可怕的麻烦，实际上，在我们离开之后，整个血惧舰队都已经暂停在迷雾海的活动，老老实实的待在血掠港中。
  不是我们突然转了性子，也不是迷雾海突然危险起来。
  血惧氏族有难了，帅墨菲。
  为了逃避那可怕的灾难，我和克莱尔在六个月前去了一趟远东。
  我们花了可以买下一个小公国的大价钱，才从龙帝的钦天监观星使那里得到了一条清晰的指引，在我们回到吸血鬼海岸后，帕英尊主就送来了信息。
  这充分证明那条指引是正确的。”
  血腥船长吐了口烟圈，将自己的脸颊遮住，他低声说：
  “你！你可以帮助我们！你可以拯救我们！我们会帮你打赢这场仗让你欠下一个不得不还的人情，而到那个时候，我才会告诉你血惧的麻烦。
  我知道，你一定会帮忙的。
  这就是海盗们的做事方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