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任 107天涯姬登门
作者:老同学84    更新:2024-05-07 14:43
  他见天涯姬手持紫微剑、翩然上山,一副漫不经心、有恃无恐的神情,猜测她一定精于剑术,因此有意试一试压压她的气焰,好让她就此领教九嶷山的威仪。
  闵逸尘说到此处,手指在腰间一按,长剑瞬间弹出剑鞘,跟着纵身翻腾凌空出手,五指精准地择住剑柄,食指同时拂开呈剑诀状,挡在剑格之上。
  凤儿一见紫衣男子出剑,表面虽不敢怠慢,内心却不愿悍然动剑,她还真怕伤了和气收不了场,将手中龙应天的紫微剑,稍微晃了晃以示出招,逍遥指握住剑鞘轻轻划过,一招‘天外来客’算是先礼后兵。
  闵逸尘既见天涯姬出招,只是没将宝剑抽出,以为对方自视甚高,鼻腔中不禁发出“嗤”地一声,面色微愠彗光剑乘手一扬,将周身一丈之内,梳理得滴水不漏丝毫不让。
  他心里却想,你如此托大,就怪不得我无情了,同心功领驭剑阵剑势,九峰湘灵剑环环相扣,脚踩九宫魅影联翩,大门外上空,就看见紫衣飘逸剑光灵动。
  凤儿一瞧吸了一口气,心想动真格的了,太极自由阴阳轮回、千万丝气息游走任督功满五体,形似丹凤朝阳随之素影飞旋。
  弹指间,闵逸尘六十招一路倾泻,两人居然不曾有短兵相接,大多虚空避让,有时是内功剑气一触而开。
  闵逸尘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不知是胆怯还是羞愧,忽然间剑光飘缈,他使出九峰剑最为刚猛的一招‘顶天立地’。
  闵逸尘心道,自己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招,均以发挥到极致了,而天涯姬却看不到半点倦怠,甚至反而越来越随意、越来越纷繁、越来越猛烈。
  尤其令他感到气馁的是,天涯姬始终不曾抽出捎带归山的、师父曾赠予龙应天的紫微剑,因此,闵逸尘的这一招,也是在压迫天涯姬。
  凤儿亦已感受到、闵逸尘循序渐进的勇猛,觉得此人内力确实不同凡响,她却不知,这一招已是他的极限。
  天涯姬内力催发,右手剑鞘在彗光剑上一扫,轮回功翻转直冲,强势消解了对方的力道,轻巧从中借力,左掌机变反手拍出,却是一招霓虹剑‘波诡云谲’。
  顿时,彩云飞舞光怪陆离,闵逸尘只觉得如同飘蓬,游弋于无边无际、无依无靠的空中。
  须臾间又似青蓱,浮沉于惊涛骇浪、奔腾不息的茫茫泽国,幻觉交织、真假难分忙挥剑急斩,身如游龙一脚踏住乾位,方才心定。
  这种场面作为九嶷山的大弟子,尤其是在内功修为上,九嶷诸子均无人能及闵逸尘,即便在剑术上而论,闵逸尘也只比二师弟阳续瑞稍逊一筹。
  而今七十几招转眼已过,大师兄闵逸尘惊心之余,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巅峰已过,而对手却恣意挥洒、自己压力越来越大,也教身边师弟师妹的目光、乃至心跳呼吸统统凝固。
  尤为不安是周围阴冷的寒流,更是耗散闵逸尘不少内力,他不得不收起九宫魅影,将九嶷同心功百分百、运转于彗光剑上,右手彗光剑递出一招‘三峰穿云’,左掌奋力拍出九湘无形掌‘分花绿叶’。
  在这内功不济的当口,闵逸尘仍然尝试掌、剑双管齐下,其实是弊大于利,湘灵剑无形掌均是以内功点化,若同心功耗损则威势锐减。
  一旦身形、步法稍微缓弱,则招式中的极小瑕疵,就因此可能演变成满目疮痍,甚至于破绽百出,而最终给对方有所趁之机。
  也许闵逸尘只是想从气势、手法上,给天涯姬造成一个错觉,用以告诫对方,自己还有很大的打压空间和克制能力,只是他的九嶷同心功已渐趋收缩,剑招之间难免虚多实少。
  但天涯姬根本不理会,左手‘冰雪同源’封住闵逸尘下盘,借势抬起下摆旋转身形,右手紫微剑鞘稍稍斜挑,轻松一招卷雪萃冰剑‘唯我昆仑’。
  但见天涯姬身姿后仰、旋转中近乎倒倾,剑鞘指处冰雪疾驰,犹如利剑横斜劲扫,打出一路扇形弧面晶光。
  闵逸尘彗光剑架住凤儿左手招式,下盘唯有向侧后方伸出,正好在天涯姬手中紫微剑的扫挑范围,闵逸尘人在空中无处躲避冰雪。
  凌厉阴冷的冰雪,像无数支利剑斜刺入自己的双腿,虽然九嶷同心功尚在,但先前功耗太过,终究临近强弩之末。
  好在姬飞凤只用了四成功力,闵逸尘咬牙运气纵身跃开,立在地上两腿还是忍不住晃了晃,脸色青中泛红对凤儿说了一句:
  “好,今日领教了天涯姬的高招,佩服!不知天涯姬还有何指教?闵某不才却甘为奉陪……”
  毕竟是一句气话,既不抱拳也不施礼,并无多少诚意,凤儿焉能不知。
  倒是阳续瑞心细,虽然看出天涯姬稳占上风,却并无咄咄逼人之意,而且之前所言、龙应天种种罪状也大多属实,虽说自己为此曾有些异议,但师父没有明确指派,作为小辈也不好多说什么。
  今见天涯姬不惧威名,义无反顾出手除恶,一副侠义心肠,令其顿生好感,及至忽见大师兄不敌,料想纵使自己车轮连战,也不过多拖延时辰而已,想来也抵不过天涯姬、源源不断的功力,和诡秘神妙的招数。
  虽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天涯姬手中紫微剑恁是不拔出,让潇湘一剑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固然可以读出其人有些狂傲,或许也正是因此,见证她并无恶意、也未可知。
  以天涯姬纵横挥洒、从容浪漫的手法招式,若是真的来挑战,仅凭单打独斗百招之外,恐九嶷山上无人能支撑,而大师兄似乎也没问清缘由匆忙交手,仅仅因龙应天之事纠缠,阳续瑞总觉得己方理亏被动。
  况且他也有预感,天涯姬似乎有话要说,不妨问清来龙去脉再作计较,就算真的是敌非友,借助九嶷同心功,师兄妹两三人齐上,以湘灵剑阵稳住局面,也是极为有把握。
  想到此处,阳续瑞对大师兄使了一个眼神,打断了闵逸尘的僵持,说道:
  “大师兄,时候还早着呢,扬州的事、有师父掌舵领航,我等稍安勿躁,眼下不妨先交给师弟,等有些眉目你再做决断,如何?”
  闵逸尘心想,自己与天涯姬来往过手,近八十招而败北,二师弟阳续瑞剑术造诣、虽说比自己稍高,也顶多加满百招,想要扯个平手,断乎不可能。
  闵阳二人虽然一个是大师兄、一个是二师兄,但两人年龄相同,武功身手也确然是伯仲之间,内外修为出入是微乎其微,包括九嶷三子的黄子超在内,彼此间几乎无大的落差。
  但事已至此,目前并无良策,况且阳师弟好像信心十足,所以闵逸尘满腹狐疑,眼睛望着阳续瑞的额头,凝视片刻而后点点头,就见闵逸尘退后几步,与小师妹黄馨曼并排观望压阵。
  只见阳续瑞上前几步,抱拳一礼答道:
  “在下九嶷弟子阳续瑞,今见天涯姬姑娘出手不凡,阳某佩服至极!姑娘杀了龙应天,阳某在此不敢遑论是非。但阳某以为,以姑娘的为人和身手、心智和行事风范,断不会为龙应天之事、更不会为犷骋师弟的鲁莽,而寻衅于九嶷山。就算今日、真的是来问罪九嶷山,阳某愚钝,愿洗耳恭听姑娘所求何果,阳某力所能及,绝不令天涯姬失望!”
  “是吗?我还道九嶷山、从来就是讲武不讲理,不待一方把话说完,就强逼他人承认是对、还是错!哪知还有一位彬彬君子,这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九嶷黄掌门乃是我景仰之前辈,天涯姬何德何能,敢来问罪九嶷山?
  小女子初涉江湖,在长江客船上,险些被龙帮主手下劫杀,幸好曾经学了点花拳绣腿,居然还能防身,着实让人庆幸!谁知那龙应天徒有其表,银样镴枪头,反被我重重惩戒一顿。我担忧武林中别有用心之徒,因此描黑九嶷山,所以特来拜见黄老前辈,并奉上此剑、略表诚意。”
  姬飞凤一番慷慨之词,初时听得几个人脸红,继而又让人惊讶,最后又教诸人赞叹不已。
  说到在长江客船,被龙应天派人劫杀,轻描淡写之中,稍带一丝嘲讽,山上众人听罢她娓娓道来,无不面面相觑、羞愧不语。
  谁都没想到,结局反差如此之大,黄馨曼忍不住失口“啊!”地叫出声来,九嶷首徒闵逸尘兀自不信,而犷骋似乎还没听明白。
  “原来如此,姑娘侠肝义胆、心思缜密,这么说,我等误会天涯姬了,惭愧惭愧!里面请!只是家师下山一时怕是回不来,恐将使姑娘失望。”
  阳续瑞一边说,一边主动邀请姬飞凤,希望进门就坐以便细谈。
  凤儿其实已经知道、黄君杰下山前往扬州,但听了阳续瑞坦诚的回答,还是暂停了一下脚步,轻轻地应了一句:“哦!这么说,我来的真是不巧了……”
  阳续瑞一听心生蹊跷,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接着又问:
  “姑娘玉质兰心,修为过人,着实令续瑞既感且佩!阳某不敢高攀,斗胆请问天涯姬,渊源何方、师承何派?”
  “阳世兄谬赞了,其实算起来,大家还是自己人,小妹姓姬,源自冰雪昆仑,实属天涯门人,家师乃姓一‘鲜’字……”
  不待姬飞凤说完,九嶷山男女弟子、几乎是不约而同惊呼:
  “原来是昆仑山鲜师伯门下,失敬失敬!怪不得如此……早就听恩师说起过,昆仑派的冰雪奇技,只是无缘亲自观瞻,今日我等师兄弟有幸,可谓大开眼界了。”
  昆仑派与九嶷山一向交好,自神州浪子南求开宗,双方便往来密切,且两派又是同道中人,门下弟子向来以师门平辈、彼此互称,以示亲近。
  然近些年,自黄君杰接任掌门,九嶷山名声大噪,颇多巨变,双方往来渐稀,门下弟子多数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而今彼此一试身手,也算是新人对号入座。
  “哪里!凤儿也是迫于无奈,到叫几位见笑了。”
  大师兄闵逸尘,当下抱拳深深一揖,以示歉疚:“姬师妹初来乍到,极为难得!我等师兄弟却不由分说、粗鲁以待,实在愧不敢当!”
  凤儿匆忙间、来不及离席劝止,只得前后跟着还礼:“闵师兄客气了,倒是小妹语焉不详,礼数不周且多有冒犯,还请世兄原谅!”
  “幸亏二师兄心细如发、才智过人!不然这九嶷山,可真乱成一团麻了,哎!其实姬姐姐冰魂雪魄呼之即来,神妙奇诡之术,唯昆仑山舍此其谁,偏偏我们师兄妹一时健忘,疏漏不能察觉,反让姐姐受了莫大的委屈,真是不好意思!”
  黄馨曼依旧为天涯姬和闵逸尘刚才交手时、无拘无束的冷艳风采所倾倒,对于昆仑派天玄的武功招法,他们这一辈师兄妹、无一人真正见识过,纵然父辈讲解,亦不过耳听为虚。
  “这位秀外慧中、快人快语的小师妹,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一定是掌门黄师叔的千金喽!”
  凤儿微微一笑赞道,随即目光停在阳续瑞身后,一位天真烂漫的青春少女脸上。
  那姑娘上穿青绿罗衫、下着橘黄色珍珠花点绣裙,言行举止看起来秀丽可人、活泼直率。记得刚才在山下停留时,凤儿还听过她们之间的对话,语气是以才敢肯定得多。
  初次听见九嶷掌门的千金面对面、因此表达出赏识和理解,凤儿心里还是感受到一丝鼓舞和宽慰,由此猜想自己对龙应天的处置,多少也能得到九嶷掌门人的些许认可,不至于令九嶷和昆仑师长之间的情谊,因此损减、甚至于以后尴尬相见。
  “嘿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打不相识!”
  犷骋站着傻笑,一边说一边挠着头顶心走出大厅,师父信中传来的疑虑,似乎随眼前的困境化解,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