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史密斯皱起了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尼克主教也傻眼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里可是真理圆环，真理星最后的圆环屏障，由三十几个星团构成的防御层。
  而且这里处在泛南河系文明联邦的核心地带，就算是有外星文明入侵，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出现在他们星域的腹地才对。
  “会不会是我们信号接收错了？”
  “错了？除了你们联邦的人，谁知道尼克主教是谁？”
  布鲁斯翻了个白眼，他看向炼金生命。
  “探索者号，现在是什么情况？”
  “报告布鲁斯调查员，检测到前方有剧烈能量波动，初步判断是两支舰队在进行交战。”
  “还有其他详细的信息吗？”
  “抱歉，布鲁斯调查员，剧烈太远，能量辐射对信号的影响很大，如果需要更进一步的消息，需要靠近一些。”
  听完探索者号的分析，布鲁斯扭头看向一旁完全愣住的尼克主教。
  “情况很明显，虽然我也觉得有些诧异，但显然，你们联邦总部的防御被人攻破了。”
  布鲁斯揉了揉鼻子。
  “怎么说呢，虽然不太想打击你，但是按照你们联邦这个情况，在对抗神话生物和邪神的时候，我觉得你们没多少胜算。”
  自家的老巢被人攻击，而且看目前的情况，似乎防线根本稳不住，都紧急到开始向一艘表面上渺小的飞船和一个巫师求助了。
  在星际战场的尺度上，一个大巫师要想扭转战争的格局，除非是零距离接触，否则根本就没有希望。
  毕竟没有踏破三道屏障的巫师始终是人，人是有极限的，唯有依靠快速散播神话知识，才能让大量战舰和敌军丧失战斗力。
  可这也仅仅是针对没有接触过神话，自我发展的文明。
  否则情况就会向上次地球面对古老者的舰队一样。
  除了泽维尔依靠单兵空间跳跃，和古老者从未见过的炼金武器偷袭成功过一次外。
  对方根本不给他们接近的机会，甚至最后因为发现了泽维尔的存在，古老者直接动用了光年外的星系级炮击。
  这还是因为他们想要获得地球炼金技术的前提，否则地球人甚至摸都摸不到古老者，就被一炮送走了。
  “走吧，去看看情况。”布鲁斯看向眉头微蹙的史密斯。
  “老师，你说这伙儿突然攻击真理教会的舰队和三天前我们看见的那三个戏服男人会不会是一伙儿的？”
  史密斯闻言神色微动，他缓缓点头。
  “很有可能，这次遗迹星事件涉及的范围太广了，目前至少出现了三个神祇的影子，这只舰队很可能是另一个神祇麾下的势力。”
  此刻史密斯的目光没有布鲁斯放的开，在他的潜意识中，涉及的神祇通常被默认为旧日。
  陷入沉睡的旧日支配者下达神谕，让手下的眷族和信徒帮祂做事是很合乎情理的。
  “如果这次是另一个神祇麾下的势力，你们教会总部被偷袭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了。”
  很快。
  探索者号经过一次小幅度的空间跳跃，光幕中出现了一团耀眼的星光。
  这就是构成真理圆环的第八星团。
  但此刻，原本繁华的星团此刻却被战火覆盖。
  “你们的人工智能呢？”
  史密斯在光幕上操作，很快他就发现第八星团的人工智能没有回应。
  “不会是对方的科技水平已经足以碾压你们到，可以轻易屏蔽人工智能了吧。”
  尼克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人工智能都被对方轻易屏蔽。
  这场战争根本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根据信息流判断，对方舰队的科技含量并没有超过联邦的舰队，反而极其相近，根据计算结果显示，联邦人工智能的停摆，有极大概率是因为自身出了问题。”
  “内奸？”
  如果说科技没有代差，那就只可能是人工智能的后门被人动了手脚。
  “大概率是这样的。”
  听完探索者号的分析，尼克可算是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布鲁斯几人一眼。
  余光瞥见身旁这个小老头，布鲁斯失笑地摇摇头，和史密斯几人对视一样。
  “探索者号，靠过去。扫描一下对方舰队的信息，如果可以入侵，将他们的信息全部拷贝过来。”
  第八星团指挥部。
  作为负责整个第八星团星际防备的指挥长，威尔斯急得额头冒汗。
  他在指挥室不停踱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光幕上的情况。
  虽然对方入侵的舰队科技水平并没有超过己方，甚至数量还要稀少一些，但是他们没有人工智能的辅助，此刻正在不停减员。
  “信号发出去了吗？”
  “尼克主教所在的飞船刚刚回应了消息，他说他们马上会介入战场。”
  听到这个消息，威尔斯并没能放松，作为真理教会曾经的神父，他明白虽然每一个大巫师都有着超越凡人想象的力量。
  但是在星际舰队面前，依旧左右不了大局。
  除非选择凭运气自爆，看能不能同归于尽。
  “教会总部呢？有回应吗？”
  “没有。”
  “其余星团呢？”
  “其余星团的也发生了人工智能的故障，现在舰队没有坐标指引无法远航。”
  “狗屎！”
  威尔斯气的用拳头猛砸桌面，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克莱德恩星系的舰队呢？”
  他突然想到了前段时间造反的神级文明，克莱德恩星系的舰队。
  这是一个远远强于他们泛南河系文明联邦的神级文明，其中克莱德恩星系处在中流的种族，都能覆灭他们整个联邦。
  “抱歉，指挥长大人。我们没有克莱德恩星系舰队的通讯方式，我们已经将请求发送给了教会总部。”
  威尔斯深吸一口气，用力撑住桌子，现在所有的外援都没有可能救援他们。
  唯一有希望的……
  他看着光幕，突然一艘银白色的飞船出现在了战场边缘。
  ……
  “报告，目标出现了！”
  洪亮的人声在指挥室内回荡，各个文明的高管回过头来，光幕中一艘银白色的飞船正悬浮在那里。
  “很好！”
  “终于出现了。”
  “我就知道尼克要去真理教会总部，一定得走这条路。”
  他们眼中闪烁着光芒，足足三天，毫无线索和消息的日子差点把他们逼疯。
  谁都不知道那条直通真理星的星路发生了什么，他们调用了太多主赐下的神话生物作为斥候。
  可是足足三天时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传来，而且进入那片星域的神话生物全都失踪了。
  这种情况差点儿把他们逼疯。
  幸好，有这个天然虫洞，也幸好他们选择了守株待兔。
  终于可算是让他们等到了！
  “目标出现了，记住！一定不能让真理星的人发现遗迹星的内幕！”
  看着光幕上出现的银白色飞船，一群人几乎感动地快要哭出来了。
  遗迹星事发突然，真理教会的神祇担心线索泄露，只通过神谕的方式，将一部分情况告诉缺心眼的尼克，希望他可以带回来一部分线索。
  如今，对方被自己信奉的神祇暂时隔离出了现实宇宙，不仅无法传递力量，甚至不能下达神谕。
  只要杀死尼克，有关遗迹星的一切内幕都将被彻底埋葬，再无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贝利亚是前真理教会的主教，同样也是泛南河系文明联邦的组建者文明，古老的塔赞文明的先知。
  对于遗迹星的事，如果不是神祇降下了神谕，他甚至完全不知道，真理教会兴奋的神祇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尼克。
  所有对于他们而言，一切都是不透明的，贝利亚唯一知道的就是，尼克掌握了一些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的秘密，包括和他一切的那些调查员，都是需要被清除的目标。
  他的目的就是杀死尼克，同时还不能让真理教会的人怀疑到尼克身上。
  尼克接受了神谕，一旦让真理教会大主教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遵循尼克的足迹，很可能被这个睿智老者发现线索。
  这就违背了伟大的神祇要掩盖真相的目的。
  所以他才策划了这一起叛乱，要把自己与出现在达尔星上的主的眷属联系在一起，让真理教会以为，他们是被异端策反的教徒，这些行动只是为了打击真理教会而已。
  死亡的尼克，只是一个介入战场，却失败的倒霉蛋。
  至于后续的问题。
  贝利亚的袖口掀开，露出一个像是条形码的标识。
  下面用一串塔赞文的小字写着。
  “第十二号克隆体。”
  探索者号飞船中。
  看着面前光流乱窜的战场，这些镭射炮的威力每一个都可以击碎山峰。
  甚至光幕上此刻已经出现了五个红点，这是歼星炮聚能的表现。
  “调查员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光幕上的实时投影，尼克现在就像是黄鼠狼脱王八，下不去手。
  “怎么办？当然是尝试调停这场战争咯。你瞧，我们也有一艘飞船嘛。”
  布鲁斯刻意强调了“调停”两个字，他们可不是要打架，只是调停而已。
  “可是。”
  尼克欲言又止，他打量着探索者号内部，在三天的星际旅行中，尼克已经体会到探索者号的科技水准。
  但或许是眼见问题，在尼克的思维中，一艘百米长的战舰再怎么高科技，也无法“调停”这种星际战争。
  在他看来，战舰上他们五个大巫师才是制止这场战争的关键。
  一个大巫师和五个大巫师是不同的概念。
  只要他们能够接近舰队，凭借那位布鲁斯调查员的空间跳跃能力，星际舰队不会有太大的还手能力。
  “探索者号，尝试接近对方的舰队。”
  “遵命，调查员先生。”
  随着布鲁斯一声令下，银白色的飞船瞬间加速，抵达了百倍光速，迅速靠近第八星团对面的敌对舰队。
  “好快。”
  贝利亚脸色微变，看着光幕中突然消失的银白色飞船。
  “快，进行超光速扫描！”
  此刻，光线扫描已经起不了作用，进入超光速航行的飞船，基本是隐形的。
  很快，一个模糊的红点出现在光幕上。
  “贝利亚先生，对方已经进入了百倍光速巡航，无法精准锁定。”
  “没关系。”
  看着光幕上的红点，贝利亚磨动牙齿。
  “调集炮火覆盖这个区域，不要让他们察觉到我们的意图。”
  “明白。”
  嗖嗖嗖——
  光炮从探索者号身旁擦肩而过。
  炼金生命的控制下，没有光炮能够击中他们。
  “看起来，对面发现我们了。”布鲁斯微微偏头。
  “探索者号，加速。”
  “遵命，调查员先生。”
  下一刻，原本已经进入百倍光速巡航的探索者号速度再度暴涨十倍。
  贝利亚看着眼前再度模糊起来的红点，人工智能的保护声在他耳边响起。
  “对方初步估计已经进入了千倍光速巡航。”
  “狗屎！”
  贝利亚眼皮微挑，他这才发现他们似乎忽略了尼克所搭乘的这艘飞船。
  原以为只是一个陌生的普通文明，但现在看来这艘飞船很有问题。
  因为尼克本身就是主教，在向教会总部汇报时，直接面向大主教，包括布鲁斯等人所谓银河系神话生物监察局的身份现在也只有大主教知道。
  其余人，都以为尼克是因为遗迹星的情况和达尔文明遇袭这件事来向总部汇报的。
  “计划有纰漏吗？”
  “根据计算，如果计划执行得当，摧毁这艘飞船的概率在98.76%以上。”
  “那就好。”
  ……
  星空中，探索者号不停逼近对方战舰。
  光炮逐渐密集起来，但甚至无法擦挂飞船的能量屏障。
  “短距离空间跳跃启动。”
  毫无征兆的，探索者号一个跳跃出现在前方千里之外。
  轰！！！
  身后的空间爆炸，一枚枚隐藏的空间炸弹这才露出端倪。
  太空战中，除了最好用的能量光炮外，各种避免敌方靠近舰队的隐藏炸弹，也是高级文明必备的。
  这种层次的文明，几乎都有防止巫师靠近的潜意识。
  “机动中的连续性空间跳跃？”
  贝利亚的脸又阴沉了一些，机动中不间断的空间跳跃。
  该死的，建造这艘飞船的文明到底是谁？
  “不能在等了，准备收缩包围圈。”
  再等下去，贝利亚害怕那艘飞船突然一个空间跳跃，出现在他们脸上。
  “好，好厉害！”
  尼克满脸震惊地看着全体淡定的布鲁斯几人。
  “你们的飞船居然可以在机动过程中，进行连续的空间跳跃？”
  “难道你们不需要等到空间波动恢复正常吗？曲率引擎引起膨胀好压缩的空间，对你们没有影响吗？”
  “为什么会有影响？”
  看着布鲁斯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尼克承认是他孤陋寡闻了。
  “准备吧，马上就可以跳跃进对方的战舰里，可以开始准备神话知识广播了。”
  史密斯站起身，广播神话知识的魔法，对这种没有魔法和炼金术加持的科技造物最好用。
  无法理解的信息，会瞬间形成乱码，摧毁人工智能的逻辑，毕竟神话知识是只要接收后就无法屏蔽的。
  “三，二，一。”
  “探索者号，跳跃。”
  指令发出，伴随着一声令下，探索者号就要跳跃空间。
  突然。
  嗡——
  出现的空间气泡被突兀打断，强烈的干扰信号摧毁了时空之间的稳定。
  下一刻。
  所有战舰全部停火片刻，恐怖的能量冲破了既定了阈值。
  轰！
  星空在刹那间被点亮。
  在第八星团的舰队看来，这是敌方的一次齐射，但在尼克眼中。
  这是一次专门精心准备的伏击。
  这是无法躲避的炮击，空间中一枚枚足以扰乱做坐标的炸弹出现。
  恐怖的能量辐射将探索者号彻底包围。
  尼克表情逐渐扭曲，就在这时，布鲁斯淡定地看了眼探索者号的炼金生命。
  “试试时空防御立场。”
  “遵命，调查员先生。”
  时空防御立场？
  尼克微微一愣，紧接着他看见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无形的立场展开，在他的灵感中，宇宙仿佛被切割出了一个小世界。
  下一秒。
  光炮撞击，配合着扰乱空间的立场，这样的光炮将会是不可躲避的。
  但是。
  探索者号却动了。
  光炮穿身而过。
  “啊——”
  尼克被惊的叫了出来，他看着从自己身边穿过的光炮，整个人都愣住了。
  天空中，诡异的一幕出现在指挥长眼中。
  猛烈的光炮下，一艘银白色的飞船在其中穿梭，光炮透体而出，却无法接触，仿佛双方不再同一个世界。
  时空防御立场，得自尤格.索托斯的古老魔法和炼金术的产物。
  能够让立场笼罩的范围进入另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维度，现实的能量根本无法触碰。
  换句话说，此刻的探索者号是半个高维生命。
  贝利亚的脸色变了，他身后无数联邦高管克隆人的脸色也变了。
  光幕中，那红点此刻已经突破了他们对事物的理解。
  轨迹不再是呈线性，而是点状的跳跃。
  此刻，时空在探索者号面前不再是线性的，而是一个个节点，他可以选择性的进入。
  以前一次迈步的距离，可以被扩大到几光年。
  这就是高等生命的移动方式。
  就在这时，指挥室突然闪烁红光，贝利亚瞳孔微缩。
  只见面前的光幕变了，一个黑发黑瞳，身着长风衣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银河系神话生物监察局的调查员，布鲁斯.李。”
  隔着光幕，布鲁斯看见了贝利亚。
  “你就是那群摧毁达尔文明神殿的同伙儿吧。”
  “告诉你的神明。”
  明明隔着光幕，可贝利亚此刻却分明绝对，对方宛若站在高山上俯瞰着他。
  “这混水我们银河系神话生物监察局趟定了。”
  “你们……”
  望着光幕中的陌生人，贝利亚反应再慢也明白了过来，对方是除了他们和真理教会的第三方势力。
  “告诉我们的神灵？”贝利亚看着光幕，突然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你以为，神明没有预料的这种情况吗？”
  说着，他的手突然插入胸膛。
  下一刻，一团跳动的黑色心脏被他拿了出来。
  即便隔着光幕，一股混沌的气息也散发了出来。
  “混沌？”
  “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