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奈亚。”
  旗袍少女腰肢微微下塌，一手撑在台子上，笑盈盈地望着布鲁斯脸上的表情。
  奈亚？
  仿佛一束闪电划过布鲁斯的脑海。
  旗袍，折扇，奈亚。
  种种元素夹杂在一切，彻底劈开了布鲁斯的思维。
  他的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幻梦境的天空闪烁，微亮的光突兀出现在世界上空，贯穿了天际。
  布鲁斯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去思索什么身份暴露的问题。
  伏行之混沌，千面之神，奈亚拉托提普！
  克苏鲁世界最恐怖的外神之一，与尤格.索托斯，纱布.尼古拉斯并称为三柱神的奈亚拖拉提普。
  祂是外神的巅峰，仅次于阿撒托斯的终究boss。
  布鲁斯曾经预想过自己与奈亚见面的场景，但从不是现在。
  在彻底拥有旧神的力量之前，布鲁斯绝对不会愿意去接触这样一位外神。
  哪怕是直面犹格.索托斯的本体，布鲁斯也不愿意和奈亚碰面。
  奈亚是少数几个活动自如，并且十分喜欢满宇宙乱逛的外神。
  在无数神话典籍中，奈亚的身影出现在各个地方，祂是千面之神，在世界上拥有无数的化身，每一个化身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与外貌。
  有时祂会化身成老者，指引迷路的旅人前进的方向。
  有时祂会化身为某个黑皮肤的总统，在白宫前进行的演讲。
  有时你又会在某个歌舞厅遇见手持折扇，身段婀娜的祂。
  甚至，祂亲手交给了人类核弹的制作方式，恐怕就是想看看，拥有这种大杀器，人类会如何发展。
  祂们都是奈亚托拉提普，但又都不是，或许其中一个会与你相谈甚欢，甚至赠予你天大的好处，但当你遇到下一个祂时，无形的触手可能会把你的脑浆吮吸干净。
  这就是千面之神，最喜怒无常，永远抓不住祂本性的外神。
  或许遇见这种乐子神，祂会给你一些好处，但布鲁斯对此只想说。
  逃！
  逃得越远越好。
  微亮的光贯穿天际，然而布鲁斯站在码头的身影却顿住了。
  看着他脸上不停浮现的疑惑，震惊，愤怒，奈亚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布鲁斯，你怎么了？”史密斯此刻察觉到了布鲁斯的异状，只看见他怀中的胖橘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
  顺着布鲁斯的目光，史密斯看见售票窗口，一个手持折扇的明艳少女正对着布鲁斯掩口轻笑。
  这绝对不是什么爱意的注视。
  史密斯瞬间回忆起，当初他们在港口买票时，负责售票的就是这名少女。
  当时布鲁斯还说她有问题，可他们并没有深究，以为是布鲁斯单身太久想多了。
  可此刻，当史密斯再看见这名少女时，他恍然明白，这人绝对有问题！
  “布鲁斯，怎么了？”
  泽维尔三人也发觉了异状，纷纷走来，前者取下身后的巨大的圣剑。
  对于布鲁斯的实力有了了解后，他们此刻也想起来，进入幻梦境登船时，布鲁斯就说过，这个少女有问题。
  此刻再度在这里见到对方，显然，布鲁斯的担忧没有错。
  “怎么，不走了吗？”奈亚笑盈盈地看着围上来的六人。
  但如果此刻有人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少女的瞳孔中没有其他人的倒影。
  只有一道贯穿天际的微光。
  世界被隔断了。
  路上的行人一个个消失，他们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
  然而实际上，在其他人路人以及猫咪的视野中，布鲁斯一行人的身影压根就没有出现过。
  从犬三开门的瞬间，他们就没有出现在现实世界，而是进入了一个奈亚精心打造的小笼子里。
  “你是来找爱丽丝的？”
  布鲁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整句话的。
  诺登斯不可能允许奈亚在祂的底盘上搞事，而面前的明艳少女也绝非奈亚的本体。
  所以这一切已经很明显了。
  奈亚的本体暂时拦住了诺登斯，而祂的一个化身前来对他进行围堵。
  布鲁斯不是傻子，进入幻梦境开始所发生的一切在他心头闪烁。
  故意安排的游轮，被月兽袭击的小女孩，种种迹象，都指向了爱丽丝。
  “布鲁斯，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一些，那你不妨再猜猜看，我要爱丽丝做什么。”
  奈亚大放地承认了她的打算，唐吉坷德面色微变。
  他闪身挡在爱丽丝面前，拔出了腰间的骑士剑。
  就算是此刻有旧日化身想要抓走爱丽丝，他也敢向其挥剑。
  然而下一刻。
  “唐吉坷德，布鲁斯！”
  小女孩的疾呼突然从售票窗口传来，在场众人脸色骤变。
  他们猛地回头，只看见刚才还在身后的爱丽丝已然消失。
  奈亚伸出如莲藕般的手臂，轻轻一带，将爱丽丝从她椅子后面拉了出来。
  “好可爱的小女孩啊。”
  祂捏了捏爱丽丝的脸蛋，看着两个眼睛水汪汪的小女孩。
  “我可爱的小爱丽丝，你想要和你的大哥哥一起离开吗？”
  “嗯。”
  “那好啊。”奈亚抬起头。“要不，我们做个游戏如何？”
  他看着布鲁斯，撩起耳边的秀发。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喜欢做游戏了。”
  “你可不是人。”布鲁斯冷冷开口。
  “你说的对，我不是人。”奈亚敷衍地点头附和，祂摊开两只手。
  虚幻的爱丽丝同时出现在祂左右双手上。
  “你要做什么！”
  唐吉坷德脸色变了，他提剑冲了上去，不能让殿下留在那个女人身边。
  还没得布鲁斯阻止。
  唐吉坷德突然又回到了原地，而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
  “我其实还得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我可没办法得到她们，诺登斯那老头把封印看的太紧，哪怕是我的信徒也无法靠近。”
  突然，奈亚出现在布鲁斯身旁，白皙的五指搭在布鲁斯肩上，红唇几乎贴着耳垂。
  “幸好有你，帮我取出了她们，新生的旧神，我亲爱的布鲁斯。”
  轰！
  雷枪在地面炸开，连史密斯都被布鲁斯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
  老头眼神晃了晃，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看见布鲁斯是怎样施法的。
  “哈哈哈。”
  奈亚完好无损地站在布鲁斯面前五米远处，折扇遮住半边面颊。
  后者手持太阳雷枪，刚才的攻击完全出自本能，就像野兽被同类摸到了身旁，无法抑制的攻击本能。
  “好了，不逗你们了。”
  奈亚飘身坐在柜台上，她翘起二郎腿，白皙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
  “我们来做个游戏吧。”她打开折扇，干净的扇面浮现出一张地图。
  她指着地图上五个发光的亮点。
  “我给你们三个小时的时间，如何离开这个空间的方法我已经藏在这个五个位置上，你们需要的就是去往这五个方位，将得到的线索整合起来，如果你们能破解谜题，这场游戏就算你们赢。”
  “那如果我们失败呢？”泽维尔冷声问道，经过刚才唐吉坷德和布鲁斯的攻击，以及消失的行人和猫族。
  泽维尔推断，站在他们面前的必然是某位伟大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和他们玩游戏。
  “失败？那你们就永远见不到爱丽丝了。”奈亚冲着布鲁斯微微一笑。
  “当然，如果能击败我，我也是很欢迎的哦。多告诉你一句，我这具化身的力量并不算强。”
  “好了，那么游戏就开始了。”
  啪。
  奈亚抬起手，伴随着响指清脆，原本完整的五人团队，顷刻间只剩下布鲁斯一个人。
  “你怎么还站着这里？”奈亚伸手捂着红唇，一副惊讶的表情。
  “难道，你不想救爱丽丝吗？”
  布鲁斯看着奈亚面色冰冷，他没有阻止后者将史密斯几人挪移到世界的其他地方。
  “老头他们自然会去找线索，不过我想试试，能不能在这里干掉你。”
  布鲁斯摊开五指，威严的嗓音对世界下达了命令。
  “此地时空静止挪移！”
  秩序已定！
  朗基努斯之枪出现在布鲁斯手中，他依旧保持着人类形态，在这种层次的交手，形态已经不重要了。
  奈亚笑盈盈地看着布鲁斯所有的动作，等后者取出弑神之枪，祂伸出白皙的食指，轻轻勾了勾。
  “轰——”
  大地破碎，天空断裂。
  物质在顷刻间回归混沌。
  一束微亮的光贯穿时空，在无以名状的一个奇点突兀地碰撞在混沌之中。
  非暗非明的世界中。
  圣枪在光辉环绕中显形，由纯粹光辉凝聚的枪头顿在了虚无之上。
  白皙的食指显化，抵在枪头正中。
  “这就是那柄驱逐了亚弗戈蒙的长枪被你锻造后的产物吗？”
  奈亚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长枪。
  “好可怕，这把枪上居然残余着外神的血液。”
  望着一副害怕表情的奈亚，布鲁斯面无波澜，枪尖被那一节玉指抵住，看似脆弱的指尖却宛若山岳般无法撼动。
  “不过，这把武器还是太稚嫩了。”玉指轻弹，布鲁斯双手微颤，身形再度消散于混沌之中。
  属于秩序的领域被他扩展，奈亚似乎来了兴趣。
  她随手一捞，黑暗的混沌物质出现在白皙玉指之上，这是在宇宙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产物。
  祂没有去寻找布鲁斯的位置，虽然奈亚的本体远胜布鲁斯。
  但此刻这只是祂的一个化身，而布鲁斯的位格与祂一致，
  祂们相当于是旧神与外神两个实力差距不大的化身，在进行搏斗。
  破灭！
  突然，一束紫色的光芒出现在，完全迥异于秩序的力量。
  奈亚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漆黑的混沌被瞬间分解，祂从未想过作为文明秩序之光的布鲁斯，会掌握这样的能力。
  “有趣。”祂张口咬住食指，像个看见有趣娃娃的小姑娘。
  祂饶有兴趣地望着布鲁斯，歪着脑袋幸灾乐祸道：
  “宇宙文明的化身，人类的秩序之光居然会掌握混乱的力量，如果这些让你的信徒看见，祂们会怎样想呢？”
  “信徒，你在意这些东西吗？”布鲁斯的身影出现在奈亚面前。
  “当然，不会。”
  “那我也不会。”
  混沌已经被他彻底分解，化作纯粹的能量。
  一把把炼金武器飞速成型，无数矩阵交织，与他的秩序权柄融合，化作镇压混沌的领域。
  碧绿的草地出现在布鲁斯脚下，流动的能量，真实的物质占据了混沌的一角。
  并随着领域的扩大，最终于奈亚平分天下。
  “我是文明秩序之光，掌握秩序的旧神，但我同样执掌破灭，我从熵中诞生，既是熵的死敌，也是熵的延续。”
  布鲁斯抬起手，无数炼金武器对准奈亚。
  “秩序与破灭轮回，那沉睡的盲目愚痴之神苏醒之前，秩序才是当代的轮回。”
  “看看，文明的力量吧。”
  无数炼金武器飞射，彼此勾练的领域居然在一瞬间压制了混沌，布鲁斯五指分开对准奈亚。
  这是必中的秩序。
  炼金的武器穿透了奈亚的身体，笑盈盈的少女望着布鲁斯的面颊，最后在满天光雨中碎成瓷片。
  然而布鲁斯根本不敢放松，奈亚的化身是这么容易被消灭的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很有趣的权柄，很好的想法。”
  少女笑盈盈的嗓音在各处响起。
  黑暗的混沌开始蠕动，紧接着无数个奈亚从虚无冒出。
  这便是伏行之混沌。
  完全没有感受到攻击，无形的规则撕开了布鲁斯的身躯。
  人类的外形破碎，微光的光辉贯穿天地，就在布鲁斯正准备脱离控制，重新凝聚躯壳时。
  无数奈亚伸出手掌，对着他本体的方向遥遥收拢五指。
  啪！
  光线被黑暗扭曲，混乱的权柄第一次直接作用在布鲁斯身上。
  秩序之光顷刻被混乱之力撕碎，从真本质的粒子开始，破碎成了无序而纷杂的混沌。
  但就在下一秒。
  时光突然倒流。
  混乱的物质依据着该有的途径重新汇聚，布鲁斯的身影再现，他站在以秩序凝聚的破碎大陆上，面前是无尽混沌中出现的奈亚。
  “还要打吗？”少女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细长的香烟叼在嘴上，温润的红唇吐出烟雾。
  “你杀不死我的。”
  “我知道。”奈亚点点头。
  “但你也出不去。”
  布鲁斯默然，这处时空是奈亚精心打造的，若是没有干扰，他的确可以依靠权柄强行打开通道。
  可现在，奈亚根本不可能有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在正面对决中，布鲁斯甚至还处在下风，他不确定奈亚是否还有留手。
  在最强的攻击手段朗基努斯之枪无法击毁奈亚的化身时，这场战斗其实已经勾勒了句号。
  秩序不是善于进攻的权柄，混乱才是。
  而破灭只是他从星之彩身上获得的不完整规则，根本无法对奈亚造成任何伤害。
  “你想好了吗？只有三个小时哦。当然，如果你想继续，我可以陪你。”
  混沌中，布鲁斯的身影突然消失。
  奈亚嘴角微微翘起，在这处独立的时空之外。
  爱丽丝和两个虚幻的她被放在了一起。
  三道无形的细线从她们之间延伸而出，正缓慢地融合在一起。
  三个小时，是三个爱丽丝融合完成的时间。
  幻梦境一处封印空间内。
  无数夜魇高声嘶吼，他们看着脚下的庞然大物，不安地四处徘徊，而他们的主并未降临。
  碧绿的山脉突然晃动了片刻，随即一只宛若水晶般透明的巨大眼球猛地睁开。
  封印，开始松动了。
  ……
  独立时空。
  布鲁斯站在雪山之巅。
  奈亚给的游戏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看着手中的线索，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拿到了五个线索。
  然而。
  “答案。”
  布鲁斯直接动用权柄让线索按照秩序拼凑出答案。
  看着手中混乱的信息不断重组，布鲁斯眉头皱着更深了。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片混乱的信息，即便他动用了秩序权柄也无法得出答案。
  这就意味着，线索根本是无用的！
  朗基努斯之枪被他握在手心，秩序之光凝聚出枪头。
  砰！
  纤细的玉指挡住了枪头，与刚才如出一辙，奈亚笑盈盈地从虚无中钻出。
  “不可以作弊哦。”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如果不是你把两个爱丽丝带出来，我可得不到他们，是说是吧，我亲爱的布鲁斯？”
  砰！
  枪身横扫，奈亚的身躯被他挥手抽成齑粉。
  躺在两个旧日身上的虚幻爱丽丝根本不是祂们为了脱困而塑造了。
  他被奈亚蒙蔽了，恐怕那是封印的关键。
  想起被挪移走的爱丽丝，布鲁斯有种强烈的预感。
  封印要出事！
  该怎么办？
  诺登斯？
  奈亚的本体并没有出现在，有九成的几率就是在牵制这位看守旧日支配者的旧神。
  猫族的旧神？
  布鲁斯瞬间想起犬三曾告诉过他，猫族也有一位伟大的存在。
  可是现在时空被封锁，犬三又不再身边，布鲁斯无法与对方联系。
  更关键的是，身为幻梦境的旧神，守护猫族的神灵肯定是知道这里的情况的。
  既然对方此刻都没有出现，那祂帮忙的概率并不大。
  这一切都要靠布鲁斯自己。
  怎么办，如何才能让朗基努斯之枪更上一层台阶？
  此刻他与奈亚属于谁都奈何不了谁，布鲁斯需要一个能真正创伤对方的手段。
  不需要驱逐或是击杀，只要创伤奈亚，他就能找到机会洞开时空，一旦离开这处囚笼，他不说去解救爱丽丝，至少能破坏奈亚的计划。
  可问题是，这一切的契机在哪里？
  就在此刻。
  布鲁斯脑中一个光点突然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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