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相思讶然，眸光微震。
  “相思。”
  傅寒川在她对面坐下，温声道。
  “我不确定，你知道的有多少……那我再啰嗦一遍，寒江他，不只是不记得你了，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
  盛相思错愕，杏眸圆睁，“什么？”
  看来，妹妹的确不清楚。
  傅寒川颔首，详细的跟她解释。
  “寒江手术时，很凶险……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醒来。”
  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弟弟会像他当年一样，成为植物人，长睡不醒。
  傅寒川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陆鹤卿因此嫌弃弟弟，那弟弟他就还带回傅家。
  他以前怎么养的弟弟，以后，还怎么养。
  他不信，弟弟会醒不来。
  当年，他都能熬过来，弟弟也是一样……
  幸运的是，弟弟醒来了。
  不幸的是，“醒来后，他忘了所有的一切，忘了你，忘了我，甚至……忘了他自己。”
  “……”
  盛相思微张着嘴，唇上血色褪尽。
  “相思。”
  傅寒川沉声，越发温和，“寒江不是故意忘了你……是手术后遗症，他忘记了所有的人，他没有记忆了，全部。”
  “！”
  盛相思重重闭上眼，泪水滚落。
  原来如此！
  她不知道……
  她不在……
  他最艰难、最凶险的时候，她人在明尼苏达！
  甚至，她在回来之后，也只在他所住的VIP楼外，遥遥停住过片刻！
  “他的身份，后来的事……”
  傅寒川道，“是陆鹤卿告诉他的，他也只是默认了，并不是记起我们了。”
  加重了语调，望进相思眼底。
  “他现在知道的，都是陆鹤卿想让他知道的，你的事……也是陆鹤卿刻意隐瞒的。”
  “你该知道，陆鹤卿想要做一件事，没人会不给他面子。”
  “……”盛相思静静听着。
  都明白了。
  “相思。”
  傅寒川不大猜得透妹妹的想法，指着门口，再次道，“寒江就在外面，大哥现在，就去叫他进来？“
  说着，准备起身。
  “大哥！”
  匆忙间，盛相思拉住了他，“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傅寒川蹙眉，“自然是叫他进来，你们当面说清楚。”
  “……”盛相思默了默，轻摇头。“不用了。”
  “不用？”傅寒川诧异，“为什么？”
  他以为，妹妹是顾虑他，“你放心，大哥还不至于惧怕陆鹤卿……在我这里，弟弟妹妹最重要。”
  “谢谢大哥。”盛相思苦笑着，摇头。“但是，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傅寒川理解不了，“为什么啊？”
  “你忘了吗？”
  盛相思嗓子有些哑，“我和二哥，分手了，是我要分手的，在他手术之前。”
  “那怎么了？”
  傅寒川听不懂这话，“寒江他同意了吗？”
  他语气有些重，“相思，不是我护着寒江，但有些话，我得说明白，分手，是你单方面的意思……寒江没有同意！他直到进手术室的前一刻，都还在念着你！”
  “……”
  闻言，盛相思蓦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相思，一个人的分手，也叫分手吗？”
  “他不同意，我就得一直勉强自己吗？”
  盛相思拿开手，眼眶红肿的厉害，“我就必须得接受，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姚乐怡吗？”
  “……”
  傅寒川语滞。
  替弟弟辩解道，“相思，我不认为寒江放不下姚乐怡。”
  “是吗？”
  盛相思勾唇，讥诮的低笑。
  “这话，你也对白冉说过吧？冉冉她相信吗？”
  “！”傅寒川一噎，无话可说。
  白冉自然是不信，要是信，也不会成了今天的局面。
  四目相视，兄妹俩僵持住了。
  “大哥说服不了你。”
  傅寒川败下阵来，“那就由着你吧。”
  本来，他一直没说，也是考虑到妹妹的意愿。“不过……”
  傅寒川犹豫了下，看着妹妹红肿的眼睛，叹息着道。
  “你确定，和寒江分道扬镳，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哎……”傅寒川叹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盛相思怔然。
  手袋里，手机响起。
  盛相思醒过神，打开手袋，拿出手机，是齐承志。“喂？”
  “姐？”
  那端传来齐承志和虞欢喜两个人的声音。
  “你在哪儿啊？欢喜和她爸妈说好了，我们准备过去了，还有傅大哥……？”
  “我们在一起。”
  盛相思止住了泪水，打起精神。
  “你们稍微等会儿，我和大哥这就过去。”
  “好的，姐。”
  挂了电话，盛相思把手机放进手袋，站起身，“大哥，我去洗手间补下妆。”
  “相思。”傅寒川皱眉，“要不，我去就可以了。你休息吧。”
  “那怎么行？”
  盛相思摇头，“我是承志的亲姐姐，我不去，光你去，像什么样子？虞家会觉得我们失礼的。”
  “可是，你……”
  傅寒川没好直说。
  妹妹虽然面上带着笑，但是，精气神却明显短了很多。“不要勉强自己。”
  “不会。”
  盛相思笑起来。
  “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朋友，我怎么会勉强？”
  而且，两个都是对她有过莫大恩情的人，她无比希望，他们两个，能一生顺遂。
  “等我会儿啊。”
  盛相思笑笑，进去了洗手间。
  很快，补了妆出来，挽住傅寒川的胳膊，“走吧。”
  “嗯。”
  门口，傅寒江和奚晨还在等着。
  门一开开，两人齐齐抬头，看到盛相思挽着傅寒川出来了。
  “大哥。”
  傅寒江喉结滚了滚，有点干，有点涩。
  眼角余光扫过盛相思，没敢正视。
  “傅大哥。”奚晨跟在傅寒江身后，她倒是很仔细的看了盛相思。
  知道她补了妆，情绪稳定了不少。
  “嗯。”
  傅寒川颔首，叮嘱弟弟，“我们有事，你不用跟着我了。”
  有事？什么事啊？
  傅寒江想问，但没敢问。
  只点了点头，“好的，大哥。”
  傅寒川看了眼相思，微微弯着腰，“走吧。”
  “嗯。”
  兄妹俩相携着，步步走远。
  傅寒江望着两人的身影，没有跟上去。
  微微眯了眼，眼前，浮现出盛相思对着他哭的样子……
  她刚才，哭的那么伤心。
  好像一闷棍， 砸在了他心上……
  他有点，喘不过来气，心上，空落落的难受。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