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父母爱情
作者:江予一    更新:2024-05-16 08:23
  纵然陆遇宁从未见过父亲,但看到这封信以及那幅图,心中也有所触动。
  原来她真的有很好的家人,母亲温柔和善,父亲守卫边疆,是得世人称赞的大将军,大英雄。
  陆遇宁看着那只孤单的苍狼,突然道,“母亲,此处可有纸笔?”
  “有。”
  席姣钰吩咐人拿纸笔过来,试探着问,“宁儿,你是想……”
  陆遇宁但笑不语,提笔在苍狼的身后添了几笔,勾画出几道歪歪扭扭的身影,随后将图画裁下来,贴到崭新的信纸后面,随后写了封回信,装入信封中。
  “母亲送家书时,一并送过去吧。”
  席姣钰将信封收好,眸中水泪盈盈,“真好……宁儿,你父亲必定欣喜。”
  陆遇宁道,“父亲画技如此高超,倒和寻常武将不同。”
  大乾开国以来,以武护国,以文治国,算得上是文武并重,但文官和武将还是互相看不惯。
  武将认为文官弱不禁风,张嘴便是之乎者也,满脑子的酸腐言论,听着就烦;
  而文官则普遍认为,武将们粗鲁无礼,直肠子一根筋,不屑与之交流。
  不过依陆遇宁看,今日这封家信虽然简单,其中的意思极其明了,还有那幅画,寥寥几笔便勾勒出苍狼的神态,怎么看都不像是目不识丁的模样。
  卢榆也颇为好奇,毕竟公爹常年在外征战,名声更是威震四方,她进府六年,只见过寥寥数面,根本无法相信威严和蔼的公爹还作得一手好画。
  席姣钰轻笑道,“他啊,当年就是靠这个,才让我多看了两眼。”
  看着女儿和儿媳的好奇模样,席姣钰索性讲起了当年的趣事。
  “应该是二十多年前吧,母亲早逝,父亲又甚少在家,我并不像寻常的闺阁女儿那般规矩,有回和安远侯家的小姐在外面玩,不慎从树上摔下来磕伤了脑袋,父亲回来将我狠狠训斥了一顿,隔天就找来一排护卫让我挑选……”
  既是专程找来的护卫,肯定不只有保护的职责,还负责监督约束。
  只要是危险的地方一律不准去。
  席姣钰正是少女叛逆的时候,自然不满有人管着自己,对那些护卫横挑鼻子竖挑眼。
  长得丑的不要,矮的不要,胖的不要……
  这样左挑右挑,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高高瘦瘦,沉默寡言的英俊侍卫。
  自然就是程帛山。
  席姣钰想不到她那八十条要求下去,居然还能有符合标准的,自然不开心。
  她围着程帛山转了好几圈,终于想出条极为严苛的要求。
  “我要个能作画的护卫,如果你不能画出本小姐的花容月貌,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席丹臣见到她这般“作”,自然又是一顿斥责,“让你选护卫,又不是选夫君,谁家护卫会作画?”
  席姣钰不乐意了,“我不要!如果他不能画,就给我走,重新找!”
  席丹臣沉下脸,正欲说话,那个一直沉默的护卫就开口,“如果属下会作画,小姐是否就愿意让属下留下?”
  “这个自然!”
  她本意是为难,让对方知难而退,但席姣钰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侍卫居然真的会画画!
  或许是不经常提笔,画技生疏,但几笔浅浅勾画,人物的气韵神态就抓得极好。
  席姣钰看着画作欣赏之余,也哑口无言,不得不将他收下。
  从那之后,她身后就跟了条甩不掉的尾巴,席姣钰极为不满,故意刁难他,一个侍卫除了保护几乎被她使唤成了丫鬟。
  但只要是她吩咐的事情,无一例外完成得极为出色。
  他本人依旧是那般逆来顺受的沉默模样,似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产生情绪上的波澜。
  这下子席姣钰倒是多了些兴趣,“你不生气吗?”
  “为何生气。”
  席姣钰道,“我让你干这干那,天天那么劳累,你都不会觉得委屈吗?”
  “属下无父无母,幸有国公爷赏识,才得以伺候小姐,无任何委屈之处。”
  席姣钰听到这个回答失神片刻,呢喃道,“你无父无母……”
  “是。”
  席姣钰素来如同骄阳般的笑容收敛下去,“我也没有母亲,我娘很早就去世了……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程帛山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晶莹的泪珠滚落,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却终究只是攥成了拳头。
  他只是个低贱的侍卫,就算给国公小姐擦拭鞋面,都没有资格。
  席姣钰也没有说话,两个同病相怜之人就这样静静看完了一整场日落,而后将所有的情绪藏于夜色中。
  那之后,席姣钰就没有再刁难过他,时不时还会给他赏些东西。
  毕竟她还有父亲,他比她可怜多了。
  席姣钰也是后来才发现,在她身边的程帛山看似沉默,其实也不沉默。
  她不唤他的时候,他就像根挺拔的木头,可只要她问什么要什么,件件有回应,事事有着落。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动的心,可能是遇到任何事情,头一个想起的便是他。
  可席姣钰也分外气恼,她分明看出他心中是有他的,可他却打死不承认,问来问去只有“属下不敢。”
  “程帛山,你敢发毒誓,说你心里没有我吗!”
  “属下用自己的性命起誓,绝不敢肖想……”
  席姣钰打断他,“不,你用我的性命起誓,说你若是不喜欢我,我就——”
  “小姐,慎言!”
  那是席姣钰第一次见到她那个傻子侍卫脸上有了别样的情绪,她笑得灿若云霞,“你不敢,你心里有我!我带你去找父亲,让他给我们定婚约。”
  换做其他人被貌美如花,身份高贵的国公府小姐看上,只怕是要烧香拜佛。
  但程帛山有自知之明,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他一介孤儿,都不知父母是何方流民,如何敢肖想国公府的小姐。
  程帛山不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