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柯走到通讯员面前，拿走了那封电报。
  他低头认真地看了一眼。
  字不多。
  内容叫人充满幻想。
  叶安然看着谢柯，泰然自若。
  是俄文，他不用想都能猜到，发电报的人，九成是加仑。
  在莫斯科，他和加仑算得上“网友”。
  就是没见过面，但是关系很铁的那种。
  谢柯是懂俄文的。
  他当初没少和马近山一块去莫斯科。
  特别是莱蒙托夫来的那会，他和马近山留下来陪酒，说的话都是俄文。
  叶安然在马近山房间，还看到过一张他们在莫斯科的合影。
  应该是1932年年初时拍的。
  那时候他还没重生过来……
  要不然，说不定照片上也会有他……！
  谢柯抬头看着叶安然，“是加仑将军发来的电报。”
  “电报上说：“老弟莫慌，关键时刻，他会出手！”
  “……”
  叶安然接住电报，埋头看了一眼，一字不差。
  他不禁哑然失笑。
  在鬼子的轰炸之下，鹤城马上就没了。
  幸亏他在此之前，叫人修筑了堑壕和数不清的防空坑道。
  等到远东大哥出手时，鹤城说不定是一片废墟了。
  他收起电报，跳上军马，“先不管他，走，杀鬼子去！！”
  “走！”
  马近山和谢柯附和一声，随即跳上军马，一并前行。
  …
  整个鹤城的天，和鹤城泥泞的地，几乎形成了一样的颜色。
  未到暮色，天却是阴沉沉的。
  几千米的高空，硝烟笼罩，叫人有种十分不爽的压抑感。
  叶安然赶往陈家店时。
  大批的骑兵已经先行抵达步混编第九连阵地附近。
  和鬼子第28师团步兵交火。
  远处，依旧是战机轰鸣。
  那声音，就像来自深渊恶魔的威胁，叫叶安然一刻都不得安宁。
  是啊。
  面对鬼子几百架的飞机。
  仅仅六十座防空炮，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突然。
  在他前进的方向，传来阵阵战机的轰鸣声。
  那声音之大，覆盖整个陈家店前沿。
  叶安然和马近山，谢柯同时勒住马缰，一声马嘶声，划破天际。
  和远处传来的阵阵轰鸣混淆成片！
  坏了！
  叶安然连忙举起望远镜看向远处飞来的战机。
  密密麻麻的飞机在望远镜的放大下飞向鹤城，阵容之大，令人生畏。
  清一色的战斗机，有数百架之多。
  那些战机，从北方飞向鹤城……
  他手上的四倍镜，看不清楚飞来的飞机，是敌，是友。
  这如果是鬼子的飞机……
  那鹤城所有的工业和建设，将会付之一炬。
  叶安然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他迫切地想看清楚，飞来的飞机是什么情况。
  张小六曾经有过那么一句话。
  他说鬼子有两千多架飞机，是盯着东北的……
  参与鹤城空袭的鬼子飞机，不过是脚盆鸡国内的冰山一角。
  他们不光有陆军航空兵，还有航母……
  除此之外。
  小鬼子还有不少水上母舰。
  是那种把飞机用起重机吊到水面，在水上起飞的轰炸机！
  叶安然眉头一拧。
  本庄繁今天敢叫鹤城从地球上消失。
  他日。
  老子一定叫他弹丸之地，从世界地图上消失！！！
  就在叶安然愤怒之际。
  通讯兵再次追了上来，他的小汽车停在马屁股后面，一路小跑到叶安然三人面前。
  “报告师长！”
  “刚刚接到远东方面军空军驱逐机大队长的电话，他说：其空军驱逐机大队正式接管鹤城领空。”
  “请我军高炮部队停止防空作业。”
  “还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干！”
  马近山和谢柯互相对视一眼。
  两人表情全部僵住了。
  刚刚飞过去鹤城的飞机，是苏维埃远东方面军空军……！
  叶安然激动坏了。
  想到加仑那封电报。
  他苦涩的面孔，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给张二炮下命令，高炮团全部撤出战斗！！”
  “是！”
  ……
  鹤城。
  通讯兵冲到张二炮面前，“报告，师长有令，高炮团全部撤出战斗！！”
  张二炮的手臂上全是血。
  是高射炮止退器作用时，产生的后坐力，由伤口震出来的血。
  他停止炮击。
  黑着脸看向通讯兵，“为什么要撤出战斗？鹤城不要了吗？？”
  通讯兵：“师长没说。”
  “……”
  张二炮一头黑线，他抬头看着无比嚣张的鬼子飞机，怒吼道：“告诉师长，高炮团誓死不撤！！”
  ……
  他话音刚落。
  又一名通讯兵急匆匆的跑到他面前，“报告团长，师长电话！”
  这场仗。
  高炮团打疯了！
  每一个战士都在用他们毕生的经验打鬼子的飞机。
  短距接敌，几乎每一发炮弹，都要打中鬼子的飞机。
  这也给战士们带来了很大的威胁。
  短距接敌，意味着牺牲。
  意味着射手和其他炮兵成员需要和鬼子一换一，甚至是五换一！
  俯冲而下的鬼子飞机射击角度广泛，近距离接敌，子弹覆盖面积大，对炮兵主射手，副射手，送弹员，排弹员造成的伤亡巨大！
  张二炮看着通讯兵手里的电话。
  他眉头紧皱着，接起电话道：“报告师长，我们还没死光，我们高炮团能守住鹤城领空！！”
  ……
  他接电话的第一句。
  就先堵住了叶安然的嘴。
  他理解成了，叶安然叫他们撤出，是叫他们苟活。
  避敌锋芒！
  作为堂堂中华儿女，他们谁都不愿意撤出战场。
  即便是知道下一秒可能会牺牲！！
  他们依旧在坚持。
  叶安然打来电话，他就知道，通讯兵对战至疯狂的张二炮下令，没卵用！
  当军人杀到最后。
  歼敌，会成为他们最后的执念。
  没有直属长官的命令，他们很难撤出如火如荼的阵地。
  叶安然握着电话。
  电话那头炮声不止，鬼子的轰炸和驱逐机俯冲而下的声音，叫人惊心动魄。
  “张二炮！”
  “到！”
  张二炮眸子布满了血丝，他早就杀疯了！
  “叫你的人立刻撤离炮台，不要给老子添乱，从我挂电话起，再有一发高炮炮弹升空，老子枪毙你！！”
  “……”
  张二炮还懵逼着，电话挂断了……！
  这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