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柠弯起红唇，再度道：“这可能就多了，比如你家境贫困、借此机会讹上一笔，又或者你受人指使、栽赃嫁祸，亦或者你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巧被我发现……”
  “如此种种，哪一种不是你污蔑我的可能？”
  小舟直愣愣的看着沈嘉柠，女人很美，明艳昳丽的那种美。
  璀璨耀眼的花灯之下，她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像是一轮皎月，又似一朵幽昙，凛冽中带着淡淡的幽香。
  对上他的视线，沈嘉柠不避不让，直视着他再度道：“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你试图将我推下楼梯，却被我避开，扑了空后直接摔下楼梯。”
  沈嘉柠一句话出，周围顿时哗然。
  “没错，若是如此，此人也会以这种姿势摔下楼梯，这解释的通。”
  “若是这样，那这人便是自食恶果。”
  “是了，之前我便想到还有这种可能，这人摔下楼梯时，我见到沈小姐侧身扶着栏杆，若是刚推过人，她不该在那个位置。”
  一时间，众说纷纭，因为小舟之前说谎，众人本就倾向于相信沈嘉柠的话，如今她这般开口，众人当即认为这种可能性更大。
  小舟眼里闪过一抹愤恨，不甘道：“你们位高权重我这种平头百姓自然得罪不起，可你既然这般说，自然要拿出证据，否则我是不是也可以告你污蔑诽谤！”
  沈嘉柠弯了弯唇瓣，冷声道：“这很简单，只要让人查查你最近的账户往来便可一清二楚。”
  沈嘉柠笃定他是受冯婧怡蛊惑，像是冯婧怡这种人，若非被逼得急了，自然不会自己动手，沾上这种脏事。
  但这不代表她不会花钱找人动手。
  显然，这个服务生就是被她收买，否则无缘无故为何要对她下手？
  她不信有这么巧的事，前脚她才拒绝了冯婧怡，后脚便遭人谋害。
  果然，听见这话，小舟的脸色白了几分。
  “经理，麻烦报警，真相如何，只需调查一下他的账户便知……”
  “不用了，陈霄已经拿了资料过来。”裴时瑾沉声打断。
  话落，陈霄便快步上前，将资料递到裴时瑾手上，而后看向小舟冷声道：“你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病重，原本成绩不错考入了重点大学，却因为为母亲治病再没钱负担学费，中途辍学。”
  “而今你母亲性命危在旦夕，急需一笔巨额手术费，你身兼数职，因而异常疲惫。”
  陈霄缓缓将他的生平于众人讲述。
  “只是在三日前，你的账户进账了一笔巨款，虽然是以你的名字存入，却足有五十万整，请问你这笔钱从何而来？”
  陈霄冷声质问。
  不少人接过陈霄递来的资料，上面俨然有小舟的户头和资金交易记录。
  在一种几千块的交易中，这笔数额巨大的款项格外显眼。
  沈嘉柠冷睨着他，再度道：“你为救母，本是桩好事，可你相救自己的母亲，却不该是建立在对她人的污蔑和伤害上。”
  小舟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解释。
  可他清楚，无论如何，他也解释不清这笔钱，他这样的人，根本赚不到那么多钱。
  “你有没有想过，若今天真的是我从这里摔下去，你会坐牢，一旦你坐牢，谁来照顾你的母亲？”沈嘉柠缓缓开口，字字诛心。
  “她若是知道了你的行径，可会愿意接受这笔钱作为治疗费？我想，相较于自己儿子的品性，你母亲更愿意用生命来为你纠正这个错误。”
  沈嘉柠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彻底击垮了小舟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捂着脸忽然痛哭起来：“你说的没错…我是受了别人的钱！可我实在是太累了，我就算同时打三份工，我也支付不起我母亲的药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明明只要有钱就能治好的病，可偏偏因为穷，一拖再拖，拖到如今再不能拖下去。
  他怎么甘心？
  “我父亲去世的早，这些年母亲含辛茹苦将我拉扯长大，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看着她去死，我必须得救她！”小舟满眼泪光，自嘲的笑了起来。
  沈嘉柠直视着他，缓缓道：“指使你害我的人是谁，只要你当众指证，我便可以既往不咎，我还会为你的母亲请最好的医生，承担她所有的治疗费用。”
  人群里的冯婧怡，脸色白了几分。
  事情虽然是她安排司机去做的，但当时她人在车上，小舟是远远见着过她的，毕竟今天他要看她的授意行事。
  “说，你到底受何人指使！我女儿一向温顺、与人为善，什么人竟然有这般歹毒的心肠！”宋志胜怒声开口。
  这事他确实是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在这种场合对沈嘉柠下手。
  可如今，沈嘉柠可不能出事。
  若她这个时候摔个好歹，他可不认为裴时瑾会有多少耐性等着她痊愈。
  被问及此，小舟紧闭着嘴，不肯开口。
  “怎么，你做得出害人的事，却不愿意纠正错误？说起来，这份义气倒是讲的滑稽。”沈嘉柠讥笑着开口，漂亮的杏眸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奚落。
  众生皆苦，小舟的经历固然坎坷可怜，可就算如她和裴时瑾，又真的就顺遂好过吗？
  可不论到底有怎样的苦衷，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对别人的伤害之上，便都不可饶恕。
  这世上便没有这样的道理！
  比如刘心柔、比如冯婧怡、又比如整个宋家！
  若这世间人人皆是如此，只怕人心冷漠，互相戒备，便再无半点温情，没人能幸免。
  小舟垂下眸子，缓缓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本就是做了错事，不能再在这个时候将人出卖。”
  沈嘉柠嗤笑出声，只觉可笑。
  裴时瑾冷睨着他，沉声道：“你是不是认为，只要你识趣、庇护凶手，他便会看在你如此识趣儿的份上，补齐尾款，替你母亲消灾。”
  闻言，小舟愣了几秒，下意识看向裴时瑾，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怎么会……
  怎么会他的所想尽数被这个男人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