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她就像风筝,线在他手上
作者:云墨凤兮    更新:2024-11-18 17:58
  ()前半句话说着的时候,情绪还好好的,到最后一句时,对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沉。
  嘶啦一声,她内衫的领子直接被扯破了。
  “你——”
  “我不管你和陆茂筠有没有订婚,回去以后,跟他说清楚,然后从那个破房子里搬出来,听见了吗?”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即使是性格很软的女人。
  其实姜海吟本来已经做好决定,等回到京市后,就提出解除婚约,不再继续拖下去了。
  可眼下被这么直白地胁迫着,她想也没想地回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她固然有错,可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他邹言吗?
  禁锢她,半强迫性地纠缠,一次次引诱和放纵,却始终是暧昧不明地态度。
  像是憎恨和厌恶,又像是……爱。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只想要一份,独属于自己的爱。
  对的也好,错的也罢,可追根究底,一切地前提,要是彼此之间有真实感情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仿佛一捧沙,轻轻一扬,就什么都没了。
  姜海吟是真心想与对方好好谈一谈的,可惜男人解决问题的办法,似乎只有一种。
  “凭什么?”
  邹言笑了,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地伸进了被子里,很快,女人脸上露出了迷蒙地表情,瞳孔也开始渐渐涣散。
  “放开我……你放开……”
  “你看,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要诚实和乖顺。”他亲吻着发烫的白皙耳廓,声音温柔得仿佛情人在呢喃,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打心底发冷,“不要试图反抗我,那只会让我更加兴奋,而后果,却是你无法承受的。”
  “姜海吟,在我这里,你就像风筝,我可以给你自由,可以容忍你的种种行为,但那根线,必须牢牢攥在我手上。”
  这句话,是她当晚,最后的记忆。
  却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将那片刚冒出来的新芽,吹了个东倒西歪。
  第二天中午,公务车在路口接上他们,闪着灯护送回了村子。
  当姜海吟裹着毛毯,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时,村民们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短短两天,案件全面发酵,极其恶劣地性质和影响,引起了整个木落县的关注和重视。
  次日一早,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招待所门口。
  姜海吟弯腰坐了进去,看到眼熟的行李袋和双肩包,以及一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茂筠,你怎么来了?”
  青年没说话,展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力道之大,恨不得嵌进自己怀里。
  感受到带着潮气的温热呼吸,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轻声道:“别自责,我没事。”
  虽然这么劝了,陆茂筠还是闷着嗓子,自言自语地哽咽起来:“我怎么可能不自责,要不是我小心眼,要不是我跟你生闷气,要不是……”
  他垂下眼睑,眸底闪过一丝浓重地心虚。
  “和你没关系,这个案子,我庆幸我过来了。”
  “你放心,杨家那几个人一定会得到重判,现在连上头都被惊动了,下派的专家组明天就到,估计以后会押送到京市的监狱去。”
  “嗯,对了,谢谢你帮我把行李拿回来。”姜海吟拎起双肩包,打开粗略了扫眼,证件什么的都在,证件套的缝隙里残留着一点点泥土,但封面很干净,明显已经被人擦拭过。
  “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背对着我在翻包,虽然没看清脸,但我猜应该是杨钟泰,他一直在暗中盯着我,见过杨红和我促膝深谈,生怕我掌握了什么证据。”
  “在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把我推到山谷里去了,这样就算日后尸骨被人发现,也可以说是我自己乱走乱跑,迷了路才会丧命。”
  她低嗤一声,眼底满是冷然和讥讽,拉上包拉链,放到脚边,叹了口气:“杨钟泰不可能把它带回住处,找到这包应该挺不容易的吧?”
  陆茂筠哪里知道容不容易,实际上,他也是恰巧借花献佛。
  来之前遇到个工作人员,说是有人托他给姜海吟的,苦于临时有事,于是拜托自己转交。
  “唔,还好吧。”
  他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欣然认领下了这份感激。
  商务车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抵达京市时,已经是深夜。
  司机殷勤地帮他们把行李和一些杂物送上楼,又道了句“陆处您早点休息”,才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相较于陆茂筠的泰然处之,姜海吟有点别扭,她一边蹲下身把需要清洗的衣物拿出来,一边问道:“你现在,究竟在哪个部门啊,跟在谁后面做事?”
  本是随口一问,青年的表情却在瞬间变了,变得十分地不自然。
  “说了你也不认识,反正挺有前途。”他假意低头去解衣扣,然后扯开话题,“这次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多亏了老天保佑,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几天吧,别劳碌命地到处跑了,我请了两天假去找你,单位积压了一堆的工作,别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好。”
  半个月后,包括杨红姑妈在内的三名嫌犯果然被一起押送到了京市第二监狱。
  等到可以会见的那日,姜海吟第一个递交了申请。
  看到她的那一刻,杨钟泰立马鹌鹑似的抱住头,弓起背,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椅子里去,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安静点!坐好!”
  狱警高喝了声,他才慢慢地放下手,可仍低着头,一副心虚愧疚到不敢直视地模样。
  “我还活着,你都这么害怕,那么死了的人呢?每天晚上你闭上眼,脑海里有没有浮现过你女儿烧焦的尸体,耳边是不是回荡着她临死前的哭喊,你会不会因此而感到痛苦和悔恨!”
  杨钟泰一颤:“我后悔,我真的后悔,我不该听我妈的,我不该被那些保险金迷了心窍,都怪她们!是她们的错!说什么女孩子不值钱,养不熟,带着个拖油瓶二婚找不到好人家,所以我才……我、我真的只是想要个儿子而已啊……”
  姜海吟闭了闭眼,没打算与这种人继续争辩什么,她从包里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由狱警检查后转交。
  是打印出来的杂志版块,被一篇完整的作文所占据,标题介绍道,这是名十二岁的孩子所写,来自木落县,荣获第十三届中小学生新阳光写作大赛一等奖。
  下面还有一小段评委的点评,说这篇文章读起来非常美好,也祝作者能拥有像文中这般鲜活的未来。
  “这就是你当初要找的东西,你以为她会给我什么?一封检举信?举报自己的父亲和奶奶,姑姑,在外面对自己嘘寒问暖,一回到家中就变成了恶魔,还不止一次地想要烧死自己?!”
  杨钟泰下意识辩驳:“不、不是的,她不知道的,只是有个打火机不见了,我担心她无意中藏起……”
  “她什么都知道!”姜海吟忍无可忍地低吼道,“她会半夜爬起来偷偷搓麻绳,不是没想过逃命,她还在信封里写下一行小字,告诉我如果有奖金的话,麻烦帮忙捐给希望小学,她的文章里处处充满了希望,是因为她真正的生活里,只有绝望!”
  “亲人们都只想要她死,所以,最后一次,她累了,放弃挣扎了。”
  姜海吟起身离开,耳边传来男人呜呜咽咽的哭声,她情绪翻涌,只觉得恶心,加快脚步冲到监狱外,扶着墙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她埋着头缓了好一会儿,单手去包里拿纸巾,今天这个包的搭扣有点紧,按了半天没拧开,狼狈之际,一小包没有开封的面纸出现在了眼皮底下。
  顾不上许多了,她接过匆匆擦拭,打理好自己后抬起头。
  出手相助的人已经很有礼貌地退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视线相触后,对方微微一笑,主动问好:“姜小姐,又见面了。”
  “你是?”她满脸疑惑。
  陈品清没感到意外:“我是陈颖芝的大哥,你的事情,我听她说过,其实我这边认识几个还挺有名的脑科专家,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帮忙安排。”
  “呃不用了。”姜海吟连忙摆手,“不瞒你说,前段时间,我差不多见了有不下二十个专家,现在我已经学会和自己受损的大脑和解,等它自然而然地痊愈了。”
  “呵……”陈品清被逗乐了,“姜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别人失去记忆,多少会有点怨天怨地,精神萎靡,你却还这么精神奕奕,难怪……”
  她以为对方要说,难怪能和他妹妹成为好朋友,可表情又不像是要说这句话。
  “既然姜小姐这么坚持,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嗯嗯。”对于陌生人,姜海吟的好奇心不算太重,没得到下半句,她便礼尚往来道,“陈先生应该是做生意的吧,怎么会……到这里来,有什么我能帮倒忙的地方吗?”
  “像我这种人,里面有一两个认识的朋友,不奇怪,今天约了律师,就不麻烦姜小姐,改天有需要的话,再请你出马相助。”
  陈大少微点了下头,与身边人一道往铁门内走去。
  “那个邹言,当真找不出他的问题?”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不过一直帮忙处理事情的唐律师知道,自己的老板不太痛快。
  豪门世家的人,都是这样,锱铢必较,有仇必报。
  何况这件事,与小姐有关。
  小姐的事,老板向来是面上淡淡,私底下从不容忍。
  但这次,他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对不起陈先生,邹言为人十分谨慎,本身又是知名律师,他真想设局弄谁,确实很难反击,我的建议是,既然暂时告一段落,不如主动示好,大家坐下来说个清楚,有矛盾就化解矛盾……”
  “呵。”陈品清冷笑一声,打断了这番无用的絮絮叨叨。
  他没再多说什么,唐律师抹了下额头,后背浮起一层冷汗。
  经过一系列手续,他们来到会见室。
  坐着等了会儿,一个戴着镣铐的年轻人慢吞吞地挪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对面,满脸不耐烦。
  “陈少,我都已经进来了,你还不放过我吗?”
  陈品清一个眼神,唐律师立刻起身打招呼。
  年轻人犯的是经济类案件,不需要重刑把手,看守丢下句“十五分钟”,便锁上门离开了。
  啪。
  精致地打火机窜起蓝色火苗,很快,优质烟草的味道弥漫开。
  宋奇抽了抽鼻子,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渴望。
  陈品清深深地吸了口,缓缓吐出,白雾氤氲着他的五官,十分地温和。
  只有生意场上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陈家大少,是个实打实的笑面虎。
  如果真以为他性子无争好说话,那么,恐怕最后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想抽吗?”
  烟盒连着打火机,一起滑到了桌角。
  宋奇咬咬牙,奋力扑过去,抖着手点燃一根,火急火燎地塞进嘴里。
  “噗,咳咳……”
  长时间没抽,又抽得太急,一下子呛到了,但表情却没有半分痛苦,只有满满地陶醉。
  然后,才陶醉了一口,指间夹着的烟突然消失了。
  “陈少……”
  “告诉我,谁指使的你?”
  “没人指使啊,陈少,在庭上,我不都交代清楚了吗,是我贪心,是我鬼迷了心窍,是我对不起您的栽培,你有什么火气,尽管往我身上撒,千万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呃!”
  陈品清揪住对方的囚服领子,沉声道:“我不要听这些废话,我再问你一遍,谁指使的你,你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不用怕,说出来,我陈家,护得住你。”
  年轻人的目光闪了下,但很快就恢复成无辜的表情。
  喉咙被压着,空气稀薄,他涨红了脸,努力重复着那几句:“真没有别人……陈少……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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