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离婚吧。”
  胡梦蝶脸上的微笑瞬间僵硬，不由打了个寒噤。
  “……理由呢？”她声音微微颤抖。
  “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所以我们离婚吧。”李庄生咧嘴笑着。
  “你出轨了？”
  “没有。”
  胡梦蝶脸上又重新扬起笑容来，急忙忙地说：“那我就原谅你了，不用离婚了！”
  李庄生也跟着笑：“哈哈哈，别闹。我要离婚。”
  胡梦蝶脸色一沉，瞪着李庄生，一字一句：“我，不，要！”
  李庄生叹了口气：“我们在一起，你会被折磨的。”
  胡梦蝶上前挽住李庄生的胳膊，试图用耍赖混过去：“那你就折磨我呗，我不信你舍得！”
  “我很认真的。离婚！”
  “那我也很认真地回答你：不离！”
  “我想过了，现在那套房你和梦柯可以继续住，不收房租的，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
  “是不是胡梦柯跟你说什么了，真对不起，你听我说，那只是因为……”
  “和她没关系，我要离婚。”
  “是因为你那个读者吗，你喜欢上她了？”
  “和她也没关系，我要离婚。”
  胡梦蝶急了，使劲跺脚：“能不能别老是离婚离婚的呀！我不要……哦我知道了，难道是因为那个视频，张起翔跟我说了……对不起，让伱那么难堪……我会补偿你的好吗，你别这样……”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饶是如此，脸上还是挤出笑容，声音哄慰。
  “我想了很多天了，我现在非常冷静，和所有人都没有关系，只是我个人的问题，真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和我好好的！”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真的做不到。离婚之后你可以说是我有问题，没关系的，你这么漂亮，一定能找到更好！”
  “我不要我不要，你就是我最好的！我爱你，我不要和你离婚！”
  李庄生闻言笑了，仰头吐出一口白气：“嘿嘿，其实，你并不爱我。”
  胡梦蝶气急，委屈地喊道“我怎么不爱你了，我对你不好吗，我爱你，我爱你呀！”
  “其实，你现在最爱的是你自己，你对我只是在垂钓。”
  李庄生望着天上积云，明明一身酒气，此刻却是从未有过的极端冷静。
  “你……什么意思？”
  胡梦蝶一愣。
  李庄生嘴角一勾，眼神朦胧又明亮：“你是女神嘛，你自己也知道，只要你往前进一步，自然会有人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因为咱是舔狗嘛……嘿嘿，这就是垂钓。你对我有一点点好，就能有大收获……就像是女生的AB制。”
  胡梦蝶拼命摇头否认，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抓住李庄生的手：“不是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绝对没有这么想！”
  “我很好掌控的，稍微给点甜头我就会获得满足，因为我就是屌丝嘛，从来没有女生爱我，所以只要例行公事的好就足够了。只要随意付出一点，就能获得我全力的回报。”李庄生猛然看向胡梦蝶的眼睛，罕见地露出了咄咄逼人的攻击性，“我觉得，这不公平。对吧？”
  胡梦蝶浑身颤栗，仿佛在这冰天雪地中被人脱光了衣服，羞耻的发抖。
  “你，你……”
  她伤心地哭泣起来，心中像是有无数种委屈，可偏偏无法反驳。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反驳，只能急得哇哇大哭。
  李庄生笑呵呵地仰望着被云层遮挡的天空，什么都看不见，他的醉意更浓了，却感觉脑子愈发清醒。
  “我曾把自己创作的冲动当成了创作的才华，其实我明白的，我怎么配与李白他们一样，做明月的挚友呢？她不过是在那一刻，正好照在我的身上。”
  “唉，可今天没有月亮，我也记不清月亮的样子了。”
  “哈哈，很难懂吧，你看，我就是個矫情的神经病，我们……不合适。”
  “真可惜，为什么第一个牵着你手的人不是我呀。”
  “对不起。”
  “对不起。”
  ……
  “呼……”
  丝丝凉水扑打在脸上，胡梦蝶站起身，关掉了水龙头。雪夜中的一幕在脑子里闪回，她心中隐隐作痛。
  离开卫生间，炙热的阳光烘烤在她身上，脸上的水珠没一会儿就蒸发了。
  这里是学校，她终于确信她重生了。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介意那个……真是个可恨的……坏蛋。”
  胡梦蝶捂着胸口，跨越了十年的悲伤情绪还未消散，她眼神又爱又恨。
  李庄生，你这个坏蛋，给我等着……
  胡梦蝶稍稍冷静下来，转身走到楼梯口旁，贴着墙藏好。
  不一会儿，果然一个脑袋鬼鬼祟祟探了出来。
  “呦，你好啊！”胡梦蝶挑眉说。
  “哇哇哇！”李庄生吓得尖叫起来，“你怎么还没走？”
  胡梦蝶板着脸，把李庄生壁咚到墙角，盯着他的脸：“你好，我叫胡梦蝶，我要和你认识一下，可以吗？”
  “我，我不跟你说，我要回班了！”
  李庄生急的面红耳赤，又蹭蹭蹭往楼下跑去。
  “诶，你！”胡梦蝶见李庄生逐渐消失的身影，气得跺脚，恨恨地小声骂道，“胆小鬼，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李庄生从三楼跑到二楼，又从另一个楼梯口回到三楼，在确认胡梦蝶没有再蹲守之后，才稍稍安心地回到教室。
  “报告？”李庄生说。
  “进来，这下清醒啦？”
  洪老师哼笑了一声，讲台下又是几声窃笑。
  李庄生站在门口，目光在台下搜寻。
  “是找不到座位了？”洪老师肥圆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看来是还没睡醒。”
  李庄生终于找到了教室里唯一的空位，连忙赔笑着走了过去。
  坐下后，他有些好奇懵懂的悄悄打量四周，目光扫到祝枝雪身上，见她梳着两个麻花辫，回头用眼神取笑他，笑靥如花。而另一边的林月花微微皱起眉头，扶了扶眼镜，似乎是责怪李庄生耽误上课时间。
  李庄生呆呆地趴在桌上，周围清一色的黄白T恤让他恍如隔世。
  他好像还没睡醒，亦或是还没酒醒……他望着教室窗外的蓝天白云，耳边响起洪老师那中气十足的男高音，心中只有一句话：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他悄悄从桌肚里抽出一张数学试卷，嗯，看不懂。
  果然是重生了。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