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叫声，陆景行趔趔趄趄地往绿化带走。
  但是这时候已经很晚了，边上车子虽然不多，但速度都挺快。
  “嗖……嗖……”
  一会儿一辆的，季苓听着都有点儿怵。
  尤其是陆景行喝了点儿酒，丝毫不觉得这很危险。
  走路都不太稳当，摇摇晃晃往花坛边上凑。
  要是他没站稳，直接摔下去，正正好就能磕路沿子上。
  摔一跤倒没什么，怕就怕正好摔路上去，又有车子经过……那就完犊子了。
  “你别去了……”季苓拉陆景行，让他先站边上：“我去看看吧，你喝多了，小心着点。”
  陆景行哦了一声，自己也感觉有点儿晕：“那行吧……你，你小心点。”
  “嗯，我会的，你别动啊……不行，你坐下来吧。”季苓拉着他，在人行路边上坐下：“伱看着我，知道吧？别乱动，乖哦。”
  带惯了陆晨陆曦，她习惯性地放柔了声调，顺便摸了摸他的脑袋。
  被摸得一脸茫然的陆景行抬头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嗯？嗯嗯嗯？
  季苓没想太多，心里就想着快点找到小猫，然后把陆景行带回去。
  草丛里，那只小猫咪还在时不时地叫着：“咪呀……咪嗷……”
  声音又细又弱的，时不时地就消失了。
  季苓很费劲儿地蹲下去，一点一点地翻着绿化带。
  这边的绿化带有些比较深的草，还刚喷过水，挺麻烦的，一翻一手泥。
  陆景行虽然没动，但一直在竖起耳朵听着声音。
  这边季苓没有翻到，陆景行忽然一指旁边：“它在那。”
  旁边有个下水口，季苓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确实，声音有点像是从下边发出来的。
  可是这样的话，得把这个长方形水漏给掀开啊。
  有点费劲儿。
  “我来吧……”陆景行说着，想站起来。
  “你给我别动！”季苓大喝一声，扭头盯着他：“坐好！”
  这边就真的是，直接在公路边边上了。
  陆景行要是摔出去，妥妥的会被撞到的。
  季苓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往里面照了照。
  果然，小猫感觉到了光线，叫得更起劲了：“咪嗷……咪嗷……”
  声音非常细弱，好像随时会消失。
  也就是这样，她才得以看清楚：“啊，原来这里断开了……”
  露出了一个比较宽的口子，难怪会有猫掉这里面去。
  可能是猫妈妈带小猫咪们路过的时候，这只小猫比较背，给掉进去了。
  也不知道猫妈妈还在不在这附近，这只小猫它还要不要啊？
  季苓看了看，比划了一下。
  嗯，她的手也不大，或许，可以直接伸进去把小猫给掏出来。
  不用掀盖子了，她自己一個人就行。
  伸手之前，她仔细地看了看。
  左边的角落里，果然有一小团毛球动了动。
  但是因为离得有点儿距离，不是很清晰的样子。
  季苓确认了一下位置，直接跪在了地上，左手照光右手去掏。
  她的方向感挺好的，一伸手就摸到了。
  但是抓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这猫好像脑袋挺大的还。
  倒是挺乖的，也不躲也不跑的，任她抓。
  抓着了脑袋也不挠她不咬她，只闷闷地哼叽着：“……唔嗷……嗯嗷……”
  还搁那叫唤呢！
  季苓听得有些想笑，把手机也先撂一边，赶紧把它抓出来。
  结果手给卡住了，嗯，像是伸进玻璃瓶里抓豆子一样。
  可以进去，但抓满了就出不来。
  季苓想了想，另一只手伸了进去，轻轻捏住小猫咪的脖颈。
  这样，它就不仅不能叫，而且也不会挣扎。
  横着试竖着试，弄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它给拎了出来。
  “终于出来了！哈哈！”季苓还挺高兴，结果回头拿手机的时候，听得下水道里还有猫叫声：“咪嗷……咪呜……”
  “嗯？”季苓傻眼了：“不是，你妈它真的是把你们落下的吗？不会是直接生下水道里面了吧！？”
  这猫也够傻的了吧，难不成还能一掉掉俩？
  但是没办法，既然确定还有一只，总不可能只救一只就走。
  她折回去，把这只猫塞到陆景行怀里：“你先抓着它，我再去看看，好像还有一只！”
  “哦……好的。”陆景行感觉头更晕了，把这猫给抓起来：“咦？你一下就抓了两只啊，你真厉害。”
  “……”季苓哭笑不得，知道他估计是酒劲上来了，也没纠正他，只让他抓好。
  等她把另一只也掏了出来，过来一看，顿时就乐了。
  好家伙，陆景行确实是听她说的，把猫给抓好了。
  整个小猫就跟坨橡皮泥似的，蜷在他掌心里面，居然还给睡着了。
  “我的天，没被你捏熟吧？”季苓看着都挺担心的，赶紧抠出来看了看。
  还好，是真的睡着了。
  “没有……”陆景行有些困了，但还是很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抓着它的……”
  “好，我们回去吧。”季苓给他看她手里这只：“唉，可惜我们是出来吃饭的，没带航空箱什么的……”
  笼子也没带，这下只能抓手里带回去了。
  陆景行想了想，忽然笑了：“没事，可以这样……”
  他把季苓拉到跟前，让她转过去，然后，把小猫咪放到了她衣服的帽子里面。
  还真别说，这小猫咪都小小的一团，两只放帽子里刚刚好。
  再把带子一拉，完全不怕它们掉出来。
  季苓都忍不住笑了，感受了一下：“嗯，还好，它们都不重。”
  不然的话，这样往后面坠着，感觉都能把她给勒死了。
  但是哪怕是这样，也有点容易勒脖子，她只能走一段儿，把衣服往前扯一扯。
  这会子风一吹，陆景行慢慢地醒了酒了。
  主要是刚才歇了好一会儿。
  他能自己走直了，季苓也就能轻松一些了。
  四周太过寂静，两只小猫怕是搁帽子里睡着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景行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准备读什么专业？”
  “数学。”季苓毫不犹豫，显然心中早有成算：“这个好就业，而且我想走科研路线，数学系是最容易往上走的。”
  她如今的成绩，在学校里面已经算得上是单独一条分数线了。
  每次考试，基本都能把第二名远远甩开。
  就连老师都说，可惜她没有正常一路读上来，不然的话，照她这成绩，怕是高二就会被拎去搞竞赛直接保送了。
  他们学校是新学校，加上她一进来就已经高三了，没法走这条线了。
  真的，挺可惜的。
  “我倒不觉得可惜。”季苓想得很通透，她自小条件就这样，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都已经是很难得了：“能有现在的环境，现在的条件，让我可以静心读书，这在以前，是我做梦都不敢梦这么美的。”
  所以，她对未来一点都不恐惧。
  尤其是想到自己毕业以后，能够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人生，她甚至充满了期待。
  陆景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的确，你向来很有主见。”
  “那你觉得，这样有主见是好还是不好呢？”季苓搀着他，抬头看他：“有些人就不喜欢我这种太有主见的，他们喜欢小鸟依人的类型。”
  “当然是觉得有主见更好啊，你别听别人胡说，我跟你讲。”陆景行一挥手，果断地道：“做你自己，知道吧，不要被旁人左右！”
  而且，她要小鸟依人也不是不行啊，瞧瞧，这不就挺依人的。
  季苓微微弯唇，笑了起来：“嗯，那你喜欢我什么样子呢？乖巧一点，还是有主见一点？”
  酒劲还没完全消退，陆景行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
  他想了想，还真就认真回答了：“我觉得吧，你乖巧的时候，挺可爱的，有主见的时候，也挺不错的。”
  尤其是当初，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拼搏的样子，让他觉得，嗯，特别厉害。
  不存在哪个更好更喜欢吧，陆景行皱着眉：“反正，都挺好。”
  “就是说，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你都喜欢喽？”季苓冷不丁问道。
  她问得很轻飘飘的，好像只是随口问起。
  但没有人知道，她心中有多么紧张。
  搀住陆景行的手，掌心甚至渗出了汗。
  陆景行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吧？
  本来就是不管她乖巧，还是有主见的时候，他都觉得挺好的。
  “嗯，都挺喜欢的。”陆景行点点头。
  季苓微微一怔，眼前好像瞬间迸开了漫天的烟火，刹那间照亮了她的前路。
  把陆景行扶到了家里，放到了床上。
  季苓给他盖上被子，开好了空调以后，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
  俯下了身去……轻轻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下。
  只是这样，都已经让她感觉心惊肉跳，辗转反侧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她依然精神奕奕，甚至一早起来准备给他们做早餐。
  没想到，陆景行比她更早。
  “起来啦！？”陆景行抬眸看到她，抬了抬下巴：“饭在桌上，你先吃吧！”
  “你在做什么？”季苓有些奇怪地走过去，昨晚喝了酒，不是该很困睡很晚起来的吗？
  陆景行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没办法，这俩祖宗，爬我床上去了。”
  天知道他睡到半夜，感觉被窝里面有东西是什么感觉。
  尤其那东西，还一拱一拱，时不时动两下，一伸手，一手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