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的眼神开始涣散。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剑。”
  他脑海之中闪过最后一道意识。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落到如此下场。
  最开始听到杨临斩杀夏启天的时候，他只当作是一个笑话，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才是笑话。
  只是醒悟的太晚了。
  死亡之前的幡然醒悟，一文不值。
  杨临双眸平静。
  罗刹的死也算是一个交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龙禅古刹所发生的事情，都算是一个终结。
  罗刹一死，杨临豁然转身，将目光看向人潮一般的人群。
  都是散修！
  他们的目光此时变化最大，从之前的贪婪，杀意，憎恨，到现在只剩下恐惧。
  纵然杨临只是一个人，却依旧给他们带来绝望。
  杨临面无表情，一步跨出，直接化作一道流光冲杀了过去。
  他心中有自己的坚持。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佛门的因果也好，道门的承负也好，这都是他所坚持的的。
  以直报怨，以德报恩，这就是他所持。
  随着杨临这一动，泱泱人潮瞬间暴乱。
  杨临不准备隐藏。
  他此刻只想将心中的怒火宣泄出来。
  他从不曾与人为敌，凭什么他们就要来针对自己？凭什么就要让自己先死而后快？
  他们又凭什么，一口一个罪恶，一个一个魔女？
  谁给他们的资格？
  既然，在他们眼中自己杀人如麻，十恶不赦。
  那么索性，成全你们。
  轰！
  杨临的血气纵横，肉身天地，气血乾坤将他渲染成无敌之躯，所过之处，如同苍穹倾轧，一个接着一个的身影直接从虚空之中被震开。
  而他的手中，司命剑更是勤耕不辍，疯狂收割。
  每一次挥舞之后，都有哀嚎和哭喊之声响彻天地。
  这是一次屠杀，一人一剑，要杀穿这人间。
  下方，未曾登上虚空的人一脸的悚然，看着虚空上不断坠落的尸体，尽皆头皮发麻。
  这仿佛是一场炼狱在成型，血雨漂泊了苍穹。晴空万里一瞬被遮掩，杀戮的气息滚荡，化为血色，遮天蔽日。
  “好恐怖。”有人感慨。
  兔死狐悲一般，心中开始涌动出恐惧之感。
  他们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杨临仿佛是杀神，是杀戮机器，人命在他手中如同草芥。
  甚至，那些人想逃都逃不掉，被杨临血气笼罩，一旦他们想要脱离虚空，就会有剑芒随之掠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心中更是感觉到慌乱，生怕这些人之后就会轮到自己。
  “幸好我只是打酱油的，走，我现在就走。”
  “我也是，我从未想过出手，如今这里将化作人间炼狱，在这里待下去就是死。”
  “对，这里绝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必须尽快离开。”
  有人心生退意。
  求生意志之下，他们身影开始激流勇退，不敢有半点停留。
  不过他们的离开却并未有任何影响。
  杨临在杀戮，但他却只杀踏足虚空的，至于那些未曾出手的，他并不在意。
  人群中一个方位，慈航剑斋所在。
  “师姐，我们也走吧。杨临已经疯了，他杀人不眨眼。”有女弟子开口说道。
  慈航剑斋虽然是道宗圣地，可她们毕竟是普通弟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须臾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而且，尽皆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样凶残暴戾的场景对他们来说如同梦魇。
  “是啊师姐，我们走吧，这里好可怕。”有弟子迎合一声，眼神闪烁，不忍继续看下去。
  “我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之前就应该跟着苏师姐。其实我们都知道，杨公子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他之前做的事情，分明是在捍卫那些死去的可怜人，要为他们讨要一个公道，可现在却被生生逼成了杀人魔。”也有弟子开口，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瞬间，场中一寂。
  所有慈航剑斋弟子的脸上都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因为，他们经历了始终。
  如果杨临真的是恶贯满盈，如果那龙禅古刹的事情是杨临勾结魔天宫所为，那为何自己的圣女会帮他？为何坐化千年的佛陀会帮他？
  所以，从最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清楚，杨临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相反，反倒是这些口口声声称杨临为邪，为魔的人，才更像是披着道貌的伪装者。
  至于羞愧，则是因为他们不敢将真相给说出来。
  “闭嘴！别忘了我们是剑斋弟子，而剑斋属于道宗，道宗说他是魔，他就是魔。”
  可这些弟子的话才刚落下，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断。
  正是丁敏。
  众人看着丁敏，眼中有些陌生，甚至有些厌恶。
  “丁师姐，嫉妒已经让你面目全非，你嫉妒苏师姐无所谓，但你不该罔顾事实。此刻起，我跟你分道扬镳。”
  “我也是。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我所听到的。”
  “对，丁敏，我们一时糊涂，才会被你欺骗。可如今我才醒悟，杨临就是被你这样的人，给生生逼到了这一步。如果说真的有恶魔，那你，和如同你一样的人才是。”
  ……
  这一刻，慈航剑斋的弟子如同幡然醒悟一般，一个个开口说道。
  “不，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我……”
  丁敏眼中慌乱起来。
  她不明白，为何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弟子，这时候却敢于悖逆自己了。而且，还在指责自己。
  “你不用说了，我们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我们修行，要捍卫的不是你们的正道。你们……是刽子手。”
  “我们走！”
  一个弟子说着，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剑印，眼中坚定无比。
  而在她身后，一众的剑斋弟子紧随其后。
  眨眼之间，这个地方上就只剩下丁敏一人。
  但丁敏却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慈航剑斋的圣女了。”
  “苏望月，你比不过我。”
  “还有你们，以后都要听我的，我才是圣女。”
  她状若疯狂，对着虚空说话。
  远去的慈航剑斋的弟子，脚步也只是微微停留，眼中浮现出一分怜悯，而后就继续离去。
  而就在众人身影消失之后，苏望月却凭空出现在丁敏的身后。
  她看着陷入疯癫的丁敏，微微摇头：“自食恶果。”
  淡淡一句，她转过身看向了虚空。
  此时的杨临，依旧沉浸在杀戮中。
  他的长衫，此时也在这杀戮之中，被染成了血色。
  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澈。
  他不是杀戮成性，也不是被杀意操控，他的杀戮，只是为了捍卫，他心中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