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甜听到木质楼梯咯吱的响声后，推着箱子打开了门，跟正上楼的郭恒挤了个面对面。
  郭恒诧异地指着箱子问，“你这是干什么？”
  姜甜没理他，提着箱子就下了楼，心里暗骂自己蠢，为什么要往里面装衣服，真他妈重。
  郭恒立即追了下来，拽过她手中的箱子，“你要去哪儿？”
  “我……”姜甜眼泪汪汪地瞥了他一眼，又低头抹起了眼泪，“我去把文雅换回来，我成全你们，我们明天就去离婚吧！”
  “为什么？”好好的怎么提离婚的事了？
  “文雅是我妹妹，我不想让她被人指着鼻子骂小三狐狸精，你给她个名分吧！”
  “……”郭恒愣了，他是想给文雅名分，但不是现在啊！
  姜甜作势要抢箱子，被郭恒挡了回去，“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姜甜道：“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身上，我不走留在这儿忍你心烦吗？”
  “没有！”郭恒放下箱子捧起她的手，“我心烦是因为舞会的事，不是因为你，我态度不好，让你误会了，我跟你道歉。”
  姜甜此刻是什么心情小妖不知道，小妖只知道自己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爷爷，他这是吃错药了？”
  姜甜正沉浸在角色里，根本没空搭理小妖。
  只见她抬眸看向郭恒，眼波婉转含情，轻声道：“真的吗？所以说你心里是有我的。”
  “对吗？”
  郭恒一时犯了难，想顺她心意说‘是’，又觉得太违心。实话实说‘不是’，又怕她甩脸子不帮自己。
  思忖之下，他找了个折中的办法——目光直视姜甜，然后点了点头。
  姜甜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
  别说郭恒了，连小妖都差点被她深情款款的表情给骗到。
  小妖不禁感叹，爷爷的演技又精进了啊！
  郭恒心像是被人提起来荡了一下，喉咙也干干的，他是不是对她太绝情了，撇去别的不说，姜甜还是个挺不错的女人。
  想到这儿，郭恒觉得可以心安理得地说情话了。
  “姜甜，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对你没感情呢！”
  “那就好！”姜甜不动声色地抽出被握着的手。
  见气氛正好，郭恒说了主题。
  两日后，大帅府办舞会，顾参军邀请了郭恒。
  郭恒知道自己是因为德文短诗才引起顾元墨注意的，舞会上难免会谈到有关德文的事。
  这些天郭恒光想着投稿挣稿费、出名了，根本没顾得上学德文。
  他又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惟一的办法就是带姜甜一起去。
  姜甜听完一脸诧异，“你愿意在外人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了？”
  “……”一起去舞会，不一定非要公开关系吧！
  小妖吐槽道：“他这是又想让你帮忙，又什么都不想付出，什么玩意儿？”
  “你知道的，我卖艺不卖身，从来不陪男人出席舞会”姜甜咬了咬下唇，缓缓道：“如今陪了你，下次就会有别人来请。”
  “到时候我就不好推辞了！”
  这意思是非公开不可。
  要公开吗？
  怎么说他现在在沪城也小有名气，要是让人知道他有个歌女老婆，他不要面子的吗？
  见他为难，姜甜又提起了箱子，“还是让文雅陪你去吧！”
  “别！”郭恒拽过箱子。
  在被顾参军另眼相看混个好前程上，有个歌女老婆算个屁，他咬牙做了个决定。
  “好！我依你，我们公开关系”郭恒想了想，“但你要把百乐门的工作辞了。”
  “这……”姜甜面露难色，“没了工作，我要怎么生活呢？”
  “我养你啊！等我被顾参军看中，还怕没钱养你吗？”郭恒一脸信誓旦旦，仿佛已经得了重用。
  “这可不行，女性杂志上说了，家庭主妇是没有保障的，要是哪天你再要跟我离婚，那我可就真没法活了。”
  “那你想怎么样？”郭恒有些不耐烦了，心说要不是你会几句德语，要不是顾参军重视德文，他才不会搭理她。
  “让我辞职陪你去舞会可以，但你要给我写个保证书。”
  “什么保证书？”
  “你就写‘我供你留学对你恩深义重，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不会再跟其他人纠缠不清’，你写了我就答应你。”
  小妖道：“这样的保证书，他才不会写，他明明不想对你好，更不想跟姜文雅分手。”
  姜甜无语道：“我只要他写保证书，又不是要他的真心，我管他那么多。”
  “有欲望就会妥协，他会乖乖给我写的。”
  她算得没错，郭恒怎么肯看着到嘴的肉飞了，别说是没有法律效应的保证书了，就是让他现在忍着恶心出卖男色服务她一次，他都愿意。
  郭恒爽快地按要求写了保证书，还签字按了手印。
  姜甜满意地收了起来，箱子也不要了，拿着手袋就出了门。
  “你干什么去？”郭恒问。
  “我去辞职，顺便买两件礼服。”
  小妖道：“你真要去辞职吗？”
  “当然”姜甜道：“我可不想顶着歌女的职业嫁给顾元培。”
  “爷爷，你野心不小啊！”
  “你等着瞧吧！两日后的舞会就是修罗场！”
  小妖眼见着它爷爷，辞职完直奔百货公司，说好的买两件礼服，结果差点把柜台搬空。
  大帅如今不太管事，基本都是儿子顾元培和养子顾元墨在管，惟一跟外界沟通交流的场合就是舞会。
  此时大帅府繁花锦簇、高朋满座。
  姜文雅看着姜甜挽着自己心爱的郭恒，在人群中穿梭，接受着众人的称赞祝福，心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场，滴血的痛。
  本想独自躲开，偏巧林嫚婷拉着她非要上去打招呼。
  “姜甜姐，原来你老公是郭恒啊！”林嫚婷一脸欣喜，无论姜甜的老公是谁她都会高兴，因为她觉得足以让顾元培死心了，虽然没看出顾元培有喜欢她的苗头。
  “是的”姜甜笑着介绍，“这是顾大帅的侄女林嫚婷，这是我老公郭恒。”
  郭恒胡乱应付一下，心思和目光全投向了脸色不太好的姜文雅身上。
  正寒暄着，顾元墨的副官来请郭恒过去。
  郭恒带着姜甜走了老远，还依依不舍地转头看了姜文雅好几眼。
  啧！
  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顾元墨此时正和几个留过洋的年轻人讨论欧洲的风土人情，见到郭恒过来，忙主动地跟他握了手。
  简单寒暄过后，顾元墨果然把话题引向了德国。
  “除了德文短诗，不知郭先生对德国还有没有其他了解。”
  郭恒忙谦虚道：“不敢当顾参军一声先生，惭愧！”
  说着他撇了一眼姜甜，姜甜会意，立即笑着给顾元墨介绍了德国文化，从德国汽车到德国香肠，从歌德到叔本华……
  有时还中文夹着几句德文，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说完姜甜还不忘补了一句，“我乱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说错。”
  郭恒立即接了话，“你说得很好！”
  她挽住郭恒的胳膊一脸娇羞道：“是你教得好！”
  “难怪姜小姐会唱外文歌，气质又那么好，原来受教于郭先生啊！失敬！失敬！”
  “难怪姜小姐一直洁身自好，从不跟我们这群人搅在一起，开始大家都以为姜小姐清高，现在明白了。”
  “我要有这么一个优秀老公，我肯定也跟姜小姐一样洁身自好！”
  众人都是人精，瞧顾元墨的态度就知道他看中郭恒，哪有不使劲吹捧的。
  寒暄过后，顾元墨邀请了几个重要的人去书房深聊，郭恒当然在其中，姜甜找了个僻静的阳台。
  一根烟还没抽完，就偶遇了同样前来找清闲的顾无培。
  “好巧啊！”姜甜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