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世松带着一纸借调令走进谷小白实验室的大门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抬起头来，看到的除了那把被当装饰品挂在门厅里的越南国宝“顺天剑”之外，还有潘国祥一脸的揶揄笑容：“嗨，老何，你还挺难请，还让小白三顾茅庐请你，现在怎么着？还不是乖乖过来了？当时你怎么说的来着？这辈子都卖给航飞了，不打算挪地方了。怎么，没想到航飞又把你卖了吧……”
  “……”
  何世松对潘国祥的吐槽，一点反驳的欲望都没有。
  懒得跟你说！
  老朋友好久不见，见面就直戳心口，你说手指头成精吗？
  而且，你自己不也是被你们研究所给卖了的！
  他翻了个白眼：“你啊，多喝热水吧你！”
  潘国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才多喝热水！我没病！你是工程师，不信谣不传谣懂不懂！不能信口雌黄！说话要负责任的！”
  一句话戳到了潘国祥的软肋，何世松撇嘴：“讳疾忌医，我懂！”
  再刺激一下。
  潘国祥刚想再反驳两句，旁边有个学生模样的看到潘国祥，就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潘老师好！”
  “哎，好，好！”
  潘国祥其实是个蛮严厉的老师，不过最近不知道是心情太好，还是工作太顺利，天天笑眯眯的，被学生问好了，立刻回了一句。
  “潘老师您昨天带我们做实验到那么晚那么辛苦，一定要注意身体，多喝点水！”
  那学生又说了一句，鞠了一躬，大步转身离开。
  行走如风。
  如果不是潘国祥拉着，可能何世松就把墙上的那把顺天剑拔下来杀人了。
  这熊孩子，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哪个老师的学生？信不信我给你的评语上写点什么？
  这年头的学生们，咋一个比一个不受待见呢。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潘国祥嘟囔着，就看到前台小姐姐拿着一瓶水走了过来：“潘老师，您别生气，小吴没有恶意，来，您别气到自己，气坏了身体多不好，多喝点水……”
  潘国祥：“……”
  你也故意的是不是？
  于是整个门厅里，都回荡着何世松的爽朗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我要笑一年！哎呀，黑料黑料记下来，等你以后有了孙子……”
  潘国祥恶狠狠盯着何世松：“我当时怎么就脑抽了，为啥要把你介绍给小白，这不是引狼入室了吗？”
  我真傻，真的！
  但仔细想想，当初之所以把小白介绍给何世松，还不是因为如果不先把他赶走，小白就要把自家的白翼拆了。
  当时家贫，觉得那是价值上亿的直升机，潘国祥心疼，才把谷小白赶去祸害何世松的。
  早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那……
  小白愿意拆就拆呗，一架不够再拆两架啊！
  现在谷小白的保镖团几乎人手一本私照，同时也拿下了试航的飞行许可，白翼号也就是载人多点，载重大点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几乎已经变成了超大号手办了。
  两位白翼号的飞行员，现在也已经沉迷背负式飞行器无法自拔，让他们开直升机，他们还会嫌弃。
  潘国祥带着何世松一边走一边道：“小白那边还有别的事要处理，现在在海上龙宫上开会呢，没办法来迎接你，白翼号在楼顶上等着呢，详细情况咱们去海上龙宫的路上说。”
  “去海上龙宫？”何世松愣神，“为啥要去海上龙宫？”
  “呵，如果之前的话，可不能告诉你，不过你现在已经借调过来了，就不用瞒你了……”潘国祥笑了笑，“你记得海上龙宫顶上的那个大家伙吧。”
  “海上龙宫顶上？”何世松愣了一下，皱眉回忆着：“我记得海上龙宫顶部，似乎有一个很大的悬空结构体……叫啥来着？”
  “天空音乐厅。”潘国祥道。
  “对对对，就是它。”何世松拍手。
  “我们的初步计划，是让天空音乐厅先飞起来。”
  “哈？”何世松觉得眼前的光太强，让他耳朵都听不清了。
  他觉得潘国祥不但有病，而且病的不清，反正绝对不是多喝点热水就能解决的问题。
  “没错，你不记得这个项目组的名字吗？‘就是要大’。”潘国祥道。
  “那怎么可能！”何世松转身就想走了。
  我的科研生涯还能剩下几年啊，难道要把两年浪费在这里？
  说实话，他知道谷小白要搞一个大项目，谷小白在航空学上的知识，其实也有一小半是他的功劳，他对谷小白来说，算是入门启蒙老师。
  甚至，就连伊利亚索夫都是他介绍给谷小白的。
  但是谷小白的这个计划，依然让他觉得简直是开玩笑。
  “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小白？海上龙宫出现的之前，你想过这么大的东西，能够无动力在海上狂飙吗？”
  “难以想象。”
  “在小白搞出来迷你涡扇之前，你想过单兵飞行器能这么快普及吗？”
  “也没想过……”
  两个问题，把何世松问住了，然后很快，他就开始石锁可能性问题了：“天空音乐厅有多大？”
  “直径大概一百米。”
  “嘶……”何世松倒吸一口凉气。
  直径？
  对了天空音乐厅是圆形的。
  这特么的造出来，那不是飞碟在天上飞吗？
  这种形状的，怎么才能飞起来？
  “这就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潘国祥道，“小白说了，发动机的设计由他来负责，我们负责其他方面的设计，你和伊利亚索夫，就是他的哼哈二将，伊利亚索夫进行技术路线规划，现有技术整合，小白负责技术攻关，解决某些技术从无到有的问题，而你负责把整个项目组拢起来。”
  “我……我负责？”
  “嗯，对啊，你就是总工了，把你从航飞挖过来，总不能亏待你是不是。”
  不是吧，比自己老师伊利亚索夫还高？而且，小白亲自负责技术攻关？
  我其实是自己老板的老板？
  “另外还有一个项目组，是和你们并列的关系，但同时向小白报告。”潘国祥道，“这个项目组我负责，咱们两个大项目组就是‘就是要大’的全部了，以后又要像之前那样，携手合作了，好期待啊。”
  何世松还来不及兴奋，他还在脑袋打结。
  也就是说，我老板的老板是我，而同时我的老板又是我老板？
  让我捋捋，有点乱。
  “嗨，你以后就习惯了，小白这边不看重虚名，怎么方便怎么来。”
  不是体制内，就这么简单。
  何世松倒是理解，这就是私企灵活的地方。但他吐槽道：“我们搞飞机的，你一个搞船舶动力的来掺和……嘶……”
  何世松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等，刚才你们说的是初步计划，让天空音乐厅飞起来，那么……最终计划是……”
  何世松被自己想到的东西吓到了。
  “没错，我们最终，是想要让海上龙宫飞起来。”
  要什么龙宫？我要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