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冼玉姬报信
作者:皖东老树    更新:2024-03-26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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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一二年九月五号晚上,东亚纺织厂,横田一郎卧室,四天前,黑龙会开会决定九月六号,也就是明天晚上对微利公司发起全面攻击,因为陆建章明天要去外地参加会议。他们把陆建章当成了铲除微利公司最大的障碍,因为北洋备补军已更名为警卫军,陆建章从左路军统领变成了警卫军第一师副师长兼第一旅旅长,第一旅下辖第一、第二两个团,由冯基善担任团长的第二团是全军最精锐的部队。但只有狄雄和微利公司高层才知道,陆建章根本不是微利公司的后台,所以不会在乎微利公司死话的,他占股只有百分之五,还是挂在蓝锦屏名下。
  川岛浪速在会议结束后,就要求横田一郎处死冼玉姬,因为这样绝密的会议就不应当让一个中国人参加,既然参加了就要处理掉。横田一郎不敢违抗川岛浪速的命令,表面答应杀掉,装模作样把她拖了出去,实际上白天把她藏在卧室的地下室里,晚上才放出来,因为冼玉姬在横田一郎面前表现的非常温顺,对横田一郎的任何要求都绝对服从,横田一郎实在舍不得杀她。
  冼玉姬等横田一郎睡着之后,悄悄爬下床,穿上衣服,慢慢开门,见客厅沙发上倒着两名值班保镖,这两名保镖是武艺高强的日本空手道高手,本来是不能睡觉的,但冼玉姬在他们晚饭菜里下了蒙汗药。两名保镖如果醒着,冼玉姬肯定出不了大门。
  但此时正是难得的机会,冼玉姬趁着他们睡着的时机悄悄溜了出来,然后骑上保镖的自行车,往微利饭店方向骑去,她听日本人议论时说过,狄雄本人有时候是在饭店休息的,有时候在南口镇休息,南口镇虽然离燕山镇不远,但要翻山越岭,因此她只能赌此时的狄雄应该还在饭店。饭店门口有五六个人正在值班,他们都是微利公司保安队的人,其中就有狄春和张苦娃,他们跟着狄雄也有不少时间,但年纪尚小,而且文化程度不高,目前都还在学习,因此正义党重要的任务还没有交到他们手上。
  张苦娃站的有些久,正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忽然瞅见一个长着丹凤眼的女子气喘吁吁的骑着自行车过来,下车之后对他道:“我…我…有大事要求见你们狄老板,这关系你们很多人的生命,晚了就来不及了”!
  张苦娃心中有些疑虑,说道:“你是什么人?这么晚找我们老板有什么大事”?
  冼玉姬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她急切的回道:“我是东亚纺织厂的女工,打听到了一件针对你们公司的阴谋,事情很紧急,只能和你们狄老板说,赶快让我见他吧”!
  张苦娃虽然还是不太相信这个女人,但听她说的言之凿凿,微利公司的敌人又确实不少,于是他和狄春商量了几句,让狄春等人看住她,然后跑向狄雄的办公室。
  就在冼玉姬前往微利饭店的同时,狄雄手下线人中的关乞儿也在想办法打听青龙会的消息,他混入青龙会时本身只是个外围成员,别说头目,连底层喽罗都算不上,但青龙会经历了与鬼影帮的火拼后,会长被抓,损失惨重。随后为了争夺新会长的位子,原会长的女儿关雪和副会长王麻子又展开了一场火拼,关雪虽然取得胜利,当上了会长,并任命亲信担任各区堂主和头目,但两次的消耗已经让青龙帮实力大损,于是不少底层人员得到提拔,关乞儿也得以成为青龙会的正式成员。今天青龙会堂主和队长们突然在一间大楼内召开秘密会议,关乞儿也想参加,但被守门的保镖赶了出来,说他还不够资格。
  守门的保镖头目是关雪的亲信兰艳,关乞儿见其他保镖都在旁边围在一起抽烟,只有兰艳一个女人呆立在那里,便掏出三块银元悄悄递给兰艳道:“兰姐!我这个人好奇心强,能不能让我进去听听,我现在是青龙会正式成员,对青龙会忠心耿耿,绝不会泄露秘密的。”
  兰艳推开他的手,正色道:“拿走你的钱,这是青龙会的规矩,只有堂主和队长才能参加会议,你连个组长都不是,等几年当了队长再说,赶紧走吧,否则我告诉你们队长,让他收拾你。”
  关乞儿没想到兰艳这么死心眼,只好离开了大门口。
  但关乞儿仍旧不想错过这次打探情报的机会,于是他悄悄爬到大楼周围的各个窗口边寻找可以偷听的地方,并最终在一扇二楼的窗户外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谈话。由于开会成员说话声并不是很大,关乞儿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当他听到狄雄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开始紧张起来,他断断续续的听到关雪说道:“明晚…青龙会…横田…袭击…姓狄的铁器厂…抢夺武器……”。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关乞儿确定明晚青龙会一定会来袭击微利公司的铁器厂,青龙会近来是损失了不少人,但人数还是多于铁器厂的保安队的,想到这里,关乞儿也慢慢离开开会地点,并找出藏在附近的三轮车,开始骑向微利饭店。
  此时,狄雄尚未入睡,最近这些日子他的三家厂都进入了发展的重要时期,遇到的问题也不少,由于陆建章即将前往外地,昌平县的税警局长近日想对他征收重税,虽然袁白毛早就死了,但和他一样贪婪的家伙大有人在,昌平县新任警察局局长同样是日本人的走狗。此外黑帮的活动也是相当频繁,青龙会、北狼帮的不少探子都被保安队抓了,但都没问出什么重要消息,最后只好将他们放了。
  就在狄雄沉思之际,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接着听到张苦娃的声音:“老板,你睡着了吗?饭店门口有个女人说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单独汇报,说是有针对我们公司的大阴谋,我要让她进来吗”?
  听到这话,狄雄有些疑惑,自己手下唯一的女情报人员就是田梦雪,但她早就去广州了,现在不可能在这里,外面的女子明显不是自己的熟人,会不会是刺客呢?狄雄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将手枪别在腰间,又在袖中藏了两把匕首,然后对张苦娃说道:“让那个女人进来吧,留两个人守在门口,其他人在附近搜索一下有没有可疑人物”。
  张苦娃回复后就让冼玉姬上来了,然后留两个人在门口,带着其他保安队的人在附近巡逻起来,其实饭店附近藏有暗哨,都在饭店附近的大楼顶上,狙击手也是狄雄要防备的对象之一,不可能把安全都寄托到门口的保镖上。
  当狄雄看到那名女子进来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她身形瘦弱,满头是汗,衣衫十分单薄,看起来并不像携带武器的样子,只听得那名女子说道:“狄先生,我叫冼玉姬,原本是东亚纺织厂的女工,但被横田一郎看中霸占,沦为了他的姘头,今天日本人开会,说要摧毁掉你的公司,明晚,青龙会、鬼影帮、北狼帮,还有日本黑帮的人,将会同时袭击你公司的所有产业,他们人很多,你赶紧找警察帮忙吧”。
  狄雄听到“冼玉姬”三个字,感觉有些耳熟,想起卞玉梅曾经提过,冼玉姬救过她。
  狄雄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向我报信”?
  冼玉姬答道:“我受日本人的虐待很久了,自从进了东亚纺织厂,我每天都要被他们打骂、凌辱,另外,听纺织厂的其他姐妹说你是个好人,许多姐妹到你的厂里,就不再受苦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就这么死了,毕竟我的很多姐妹也在你们的厂里工作呢”。
  听到冼玉姬的这个情报,狄雄也不禁有些紧张,毕竟几大帮派如果联合起来,又突然发动袭击,自己保安队和巡防营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把几千工人武装起来才行,但这个女子的情报也不能确定是真的,万一这个情报为假,自己动用公司大量人手配发武器,很容易引起很大的混乱。于是他思索一番后说道:“冼姑娘,谢谢你的情报,如果你不来报信,微利公司可就大祸临头了。”
  冼玉姬松了一口气道:“狄先生!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狄雄道:“你的朋友卞枝梅曾经在我面前提过你,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告诉我,如果我还怀疑你,岂不是太让人寒心了。”
  他叫张苦娃从账房取来一百块银元和两支喷管给冼玉姬道:“你冒着生命危险来给我们报信,这点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这喷管是给你防身用的”。
  冼玉姬拒绝道:“我来报信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拯救那些苦难的姐妹,她们好不容易才逃出火坑,遇上一个好的公司老板是非常罕见的,如果你们再出事,她们会非常绝望的。”
  她虽然没要一百块银元,但喷管还是收下了,狄雄教会她如何使用。
  狄雄道:“你出来的太久,横田一郎会怀疑的,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还得派人骑三轮车送你回去,等除掉横田一郎,再接你过来”。冼玉姬点头同意,随后狄雄就叫来三名保安,一人骑车两人护送,把冼玉姬送回去了,狄雄特别叮嘱他们,送到燕山镇外就回来,不要停留。
  冼玉姬走后,狄雄开始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他始终不能确信这个情报的真假,但这个情报有关乎他的所有产业,于是他准备联络卧底在青龙会的关乞儿,就在此时,只见关乞儿和张苦娃直接推门进来,关乞儿对狄雄说道:“老板,铁器厂有危险,青龙会明晚要带人袭击那里了”!原来关乞儿骑着三轮车过来时,正好遇到了巡逻的张苦娃。
  听到关乞儿讲了在青龙会的情况,狄雄确信冼玉姬的报信是对的,于是对两人立刻说道:“你们现在去把吴忠、冷寒冰、吴春风、洪天烈等所有干部都叫到公司总部来,无论他们是否睡觉,都立刻喊过来,微利公司现在到了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狄雄自己也迅速赶往南口镇公司总部。半个小时后,在公司总部会议室里,大家听了狄雄讲述了经过后,冷寒冰首先问道:“老板!你确定冼玉姬说的都是真的吗?”
  狄雄道:“我已经问过卞枝梅,根据卞枝梅所说的长相,确实就是冼玉姬本人,她以前就冒险救过卞枝梅”,我认为值得信任,何况还有关乞儿的情报佐证,关乞儿是绝对不会骗我的。”
  吴忠叹了口气道:“我们想做点生意,帮助那些可怜的难民,为什么这么难?既然事实无法改变,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老板下命令吧!”
  其他人也表示同意,于是狄雄开始布置任务。
  九月六日晚上六点,纺织厂、铁器厂和制药厂的工人们接到公司命令,取消晚上加班、不准外出,待在厂里,等待下一步命令。大家议论纷纷,不用加班当然是好事,但不能离厂让大家紧张起来。铁器厂有五百多人,制药厂有三百多人,纺织厂人数最多,有一千五百多人,大部分是女工,占了八成,但也有部分男工人,比如装运工,维修工只能由男人来做。
  今天微利公司的饭菜很丰富,鸡鸭鱼肉全都有,好像过节似的,工人们闻着香味,馋得口水都流下来,六点三十分,在食堂吃过丰盛的晚餐后,工厂的车间主任和班组长们开始给工人们分发武器,大刀、长矛、标枪、棍子,随便选,少数会开枪的人则发了步枪和子弹。这分明是要开战啊!工人们全都更加紧张了起来,一些胆小的年轻女工已经哭了起来。
  董事长狄雄亲自赶到纺织厂,拿着铁喇叭向大家解释:“大家不要害怕,公司不是要大家去开战,我们椄到消息,今晚有黑帮的人来袭击我们,巡防营和保安队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仗主要由他们来打,但防止万一有少数敌人冲进来,不能让你们白白被他们打死打伤,所以才发了武器自卫,希望用不上。我也不想打仗,可黑帮的人打过来了,我们必须抵抗,否则工厂毁了,你们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一名胆小的女工道:“我们求求他们,不要打不行吗?”
  狄雄冷冷道:“如果有条疯狗咬你,你求它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