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不一样的尊主
作者:徐祸桑岚季雅云    更新:2024-03-25 02:18
  袁七姑从厨房拿了两副碗筷,盛了两碗饭,第一碗,摆在我面前,第二碗,才给了对坐的阿鲁。
  阿鲁颤抖着,狠扒了两口饭。
  我说:“别光吃饭,吃肉饼。”
  阿鲁干咽了一口唾沫,又再愣愣望着我。
  我说:“你从来不吃鱼,咸鱼肉饼,只吃肉饼。”
  说着,我用还没使用过的筷子,娴熟地将混蒸在一起的咸鱼和肉饼分离开来。
  阿鲁眼泪夺眶而出:“你……你是阿蛾!”
  “不是,我是个神棍,通阴阳,你看不到的,我能。先别说了,赶紧吃完饭,替我治好右手,我好帮你当爹。”
  虽然只有左手能用,但我吃饭的速度比阿鲁要快的多。
  不光是因为我饿了,还因为七姑一直在像伺候老佛爷一样给我喂饭、挑鱼刺。
  阿鲁忽然放下了碗筷,又一次直勾勾盯着我看。
  这一次,他再开口,却是道:“尊主,是您回来了?”
  “这你都看得出来?”我抿了抿嘴唇。
  左手放下筷子,右手放在了桌上。
  阿鲁一言不发,仓促起身,从角落柜子里取出个陈旧的药箱。
  清理外伤,涂抹不知名的草药,正骨……
  最让我佩服的,是他打夹板的手法。
  没有石膏,就只是几片薄薄的竹片和两块边缘包了胶布的小白铁皮。
  用胶带从不同的角度,将手指和手背分别固定后,我非但疼痛感减轻,右手居然也能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
  看着他这举重若轻却常人难以做到的医治手法,我不免疑惑。
  还没等询问,就听脑海中娄阿蛾说:
  “傅沛的医术是徐某人教的。”
  我恍然大悟。
  傅沛所谓家传医术,是“徐某人”亲传,也就是说,“徐某人”的医术多半比傅沛要高超。
  而我,是个正经的“西贝货”,最多也就是求学时期从法医学角度出发掌握的基本医学知识,对于古医术,我丝毫不懂。
  替我包扎完毕,阿鲁迫不及待问:“尊主,您刚才说,您能够看到阿蛾?她现在……”
  “先做事。”
  简单三个字,我起身,重又来到里屋炕前。
  被褥已经方方正正盖在炕上,下面有着明显的人形凸起。
  我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
  本以为,会看到令人不适的一幕。
  却不料,被子下面的,居然是一个女人。
  面色惨白,穿着周正朴素,已经失去了生命征兆,但却没有丝毫腐败,像是才死不久一样。
  我看向袁七姑。
  她摇头:“傅将军不认得我,我怕招惹是非,从没来过他家。倒是见过他老婆出门两次,不过,那的确是鬼身,不是现在的肉身。”
  我点点头:“这就好弄多了。”
  “什么……什么好弄?”阿鲁问。
  “你老婆很早以前就死了,但是她还能给你做饭。也就是说,她人死了,肉身却成为了活尸。所以,她的肉身才能这么完整地保留到现在。”
  我吐了口气,左手伸到包里,碰到阴阳刀,又开始犹豫不定。
  我小声问娄阿蛾:“你是活尸怀胎,孩子是实体!六个月,死活都不会那么好看!”
  “六个月……六个月够了!”
  回应我的居然是阿鲁。
  他盯着床上的女尸,眼中虽然仍饱含沉痛,但却有些放光,“尊主,你说阿蛾早就死了,陪着我的,一直是活尸。您说过,尸夺人精,珠胎暗结,是为阴阳童子。‘瓜熟蒂落’只需七个月!六个月,不算……不算早产了!”
  “你耳朵还真灵!”
  我愕然看他,这么小声都能听见?
  袁七姑道:“许佞观山,傅沛听海,二人一个目力极强,能观山势生机;一个听力过人,能听暗流走向。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是尊主您的左右手?”
  阿鲁搓着手,脸居然有些发红:“我……我是想要孩子,可我想不起来,我什么跟阿蛾……她身子一直不好,我不可能折腾她的。”
  “你想她好,她也疼你。”我横了他一眼,“不光女人喝醉了会被‘捡尸’,男人喝多了也很‘危险’滴!”
  再度攥住阴阳刀的刀柄,我仍犹豫不决。
  火车上,幻象结合现实,替孕妇接生,那还是在幻象中进行的。
  可现如今,眼巴前却是实实在在的女尸。
  剖腹产……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我猛地扭过脸,看向窗外。
  雨还在淅淅沥沥,如烟如雾,所见有限。
  但雨雾当中,目光穿透一切,似乎又看到了村头那两棵诡异的柿子树。
  回过头,收起阴阳刀。
  我抿了抿嘴唇,说:“娄二,给女人接生我不擅长。既然已经快足月了,不如你自己顺产!”
  “啊?”
  “啊?”
  阿鲁和袁七姑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外星人。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人利用鬼柿布设鬼市,神婆袁七是基石。现如今,基石归我掌控,难道以我的能耐,离了那两棵已经开始衰败的鬼柿子树,就不能维持现如今的鬼市了?”
  阿鲁明显没反应过来。
  袁七姑却是眼睛大亮:“尊主英明!尊主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必须要你帮忙。”
  我笃定地点点头,指指窗外:“你现在不是有特异功能吗?现在你就朝着那个方向,集中全部精力想——柿子树很茂盛,柿子不会掉下来!”
  “我……我……”
  七姑一脸懵逼,片刻,反应过来:“你这不还是要借助那两棵鬼柿吗?”
  “对啊!我的能耐就只这些啊!”我理直气壮。
  “呵,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尊主……尊主也转性了。”
  七姑瞥了我一眼,索性走出了屋,去做她该做的了。
  脑海中,娄阿蛾说:“尊主,我知道您心善,可这样做,有两个问题。”
  “说。”
  “一,你的眼睛,不能再看到生人活物……”
  “在鬼市里,我找不到第二只鬼做鬼眼?”
  我用力挥手,示意她“二”也不必说了,“赶紧行动,我等不及看宝宝出世了。”
  话音一落,左手反掌之间,如意扳指探出一枚机璜。
  锋利的尖端划破眉心,左眼顿时一阵恍然,跟着再看,除了视角靠近的一丁点儿血红痕迹,屋内的一切都一如之前,床上的尸体也还在,但是阿鲁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