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静了……
  当大伯母质问，白薇的母亲是怎么死的，有那么三五秒的空档里，所有人都静默了。
  这种安静，让屋外的白薇遍体生寒，整个人不禁发抖。
  “大嫂，兰芳去世，我也很难过，但是这个药方，我和大哥研究过，确实没发现问题，才会给你们吃……我们的初衷也是好意，希望家人健康平安。外头传出那种闲话，我们管不住别人的嘴，但是你真的不该疑心大哥，都是一家人，我们不会害你。”
  说话人，是白薇的父亲。
  白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参与到他们夫妻的争吵中。
  父亲一向沉默寡言，除了给人看病抓药，几乎不理会任何事，可见大伯母这次闹得比较大……
  “算了吧，就你们俩那半吊子医术，能研究出个什么名堂？”大伯母不屑的说。
  伯父有些恼了，冷声道：“那老爷子呢？老爷子当年不说名满天下，也算名满半个汶州，他的医术总不会错吧？这药方连老爷子都没看出毛病，偏你耳根软，听别人说几句闲话就恨不得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人我管不了，反正白英和白芷的药必须停！”
  “妈……”堂姐白英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
  “你要还当我是你妈，就给我把药停了！”大伯母态度坚持。
  白薇的父亲说：“嫂子，你要停药可以，但是我得提醒一句，这药一旦停了，以后再想续上，可就没什么效果了。”
  白英着急了，道：“妈！你就让我继续吃吧，我宁肯漂漂亮亮到五十岁死，也不想又老又丑活到八十岁！”
  “你傻不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再漂亮有什么用！”
  大伯母骂个不停，堂姐又哭又闹，夹杂着伯父烦躁的低喝，一时之间，家里当真是鸡飞狗跳。
  白薇默默听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就当自己，没回来过吧。
  走出家门，望着外面的世界，她充满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河堤。
  站在这里，远远的可以看见慕子川的学校。
  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午睡，真是个坏家伙，那天一定逃课了吧？
  想他想得心酸，想落泪……
  她坐下来，环抱住自己，迷茫的望着河水流淌的波纹，想象自己也变成那里头的水，随波流走，不管去哪里都好，只想离开……只想离开……
  药，到底能不能吃，没个定论。
  妈妈的病，是不是因为服药，也没有依据。
  老年痴呆的原因有很多，遗传因素，血管因素，毒物的慢性损害，长期的心情压抑，或者高脂血、高血压都可能诱发老年痴呆。
  姑姑大约和伯母一样，觉得不对劲，却解释不清缘由，所以才会叮嘱她不要告诉其他人吧。
  她已经吃了五年，将来会不会像妈妈一样，逐渐痴痴傻傻，把一切都忘掉？
  肩上忽地一沉，侧头看去，是慕子川为她搭上外套。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的问。
  “医院的人说你请假了，我过来碰碰运气。”他随口说道，在她身边坐下。
  白薇怔怔看着他，感觉不可思议，想他的时候，他正好来了……
  “别跟我犟了，好吗？”慕子川无奈的叹气，揪了一把手边的杂草，“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我就想多抱几块砖，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