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美杜莎深深的吸了口气，“但你却不知道，像我这样的‘怪物’灵魂已被诅咒，对神力存在们几乎没有价值，所以祂们根本不会将注意力浪费在我们身上……我所要求的，仅仅是将我介绍给一个真神，至于祂需要我做些什么，或是要怎么考验我才愿意提供帮助，就不需要你再插手了。”
  “而这，便是你出手帮助所要求的报酬？”
  “是的。这很公平。”
  兰斯洛和伙伴们对视了一眼，无人出声表示反对。
  “任何真神都行么？”
  “……不能是一名邪恶阵营的神明。”
  “当然。”兰斯洛耸了耸肩，“但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能看得出来，你是那种总是会信守承诺的傻瓜。”
  “我就把那当做一种赞美了。”兰斯洛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好的，成交。”
  “…谢谢。”美杜莎非常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这里应该已经没有我的事了，再见，兰斯洛爵士，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履行我们的协议。”
  “请您稍微再多留一会儿吧，夫人。”兰斯洛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用不着等到下次。”
  “什么意思？”
  “一名真神很快便会降临此地，而且…据我所知，祂的阵营并非邪恶，也绝对有能力完成对你的承诺。”兰斯洛扭头看向一旁焦躁不安的半精灵，“准备好了么，我的朋友？”
  “当然，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塔尼娅的神色变的激动，“开始吧。”
  兰斯洛点点头，将手中黑绿色的三叉戟指向了半精灵。这柄神秘的武器末端开始蠕动、分裂，仿佛某种依靠触手捕食的水生生物张开了嘴，从中吐出一颗颗头颅大小、五颜六色的水晶，而半精灵表情虔诚的站在原地，任由不断堆积的水晶将自己淹没。
  从三叉戟中吐出来的水晶早就超过了这支长柄武器本身的体积，而这也是其诸多神奇的特性之一——它可以像次元袋那样储存物品。在兰斯洛的神识感应中，三叉戟里面的空间不多不少，正好等于面前这座被抽干的小湖的体积，而那些消失的湖水就在三叉戟中的空间里。
  作为三叉戟的主人，他可以操控三叉戟吞噬任何物品（当然不能太大），也能随时将它们吐出来。换句话说，这把三叉戟还能当作水枪用，从中喷出一道黑色的湖水。兰斯洛猜测，这种液体仍然具有冥河河水的特性，溅在生物身上会令目标失去数小时到数天的记忆，这在对付法师类的敌人时会非常有用，毕竟忘记了准备好的法术就等于是失去了施法能力，而在战场上，一个没有施法能力的法师…还能叫法师么？
  水晶最后堆成了一座小山那么高，众人曾经在龙巢中也见过类似的情形，只不过龙更喜欢用金币。当最后一枚水晶也被吐排出后，兰斯洛收起了三叉戟，同时示意其他人退的远一点。
  “然后呢？”布鲁托好奇的问道，“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就看塔尼娅的了。”兰斯洛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在众人的注视中，那堆五颜六色的水晶开始逐渐变亮，仿佛里面关着许多只小小的萤火虫，但汇聚在一起后便如黑夜中的营火那样耀眼。当亮度达到极致后，一道约莫有酒桶粗细的光线突然从中射出，直**云密布的天空，但只持续了很短的一小会儿便消失不见。
  不过，那光柱还是刺破了笼罩在魔域上方的迷雾，露出了天空的样子：一片漆黑，没有太阳，没有星星，什么都没有。兰斯洛隐隐有一种感觉，那正是虚无原本的样子——不仅仅是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存在这个概念都不成立。
  之前在养伤的时候，兰斯洛曾经和卡拉林讨论过半位面的结构。表面上看，魔域的边界被浓雾所遮挡，仿佛是那些浓雾将此地隔绝，但实际上，浓雾其实是多元宇宙本身的一种现象，在绝大多数不连续的空间边界都能观测到。如果非要比喻的话，这种不连续的空间就像是多元宇宙的伤口，而雾气则是多元宇宙自我保护所结出的‘痂’。强行突破或是驱散这些迷雾没有任何意义，甚至非常危险，至少对肉体凡胎的学者们来说是这样。
  “这就没了么？”急性子的矮人再次开口道，“怎么感觉刚才那下有点弱啊……”
  “会不会是记忆水晶的数量不够？”卡拉林皱着眉，有些担心的接口道，“其实我一直都有所怀疑，那可是传说中的鸦后啊，历史上从未有过祂降临的记载…”
  “那你今天就要见证历史了。”兰斯洛仰起头，“伙计们，我建议大家再往后退一点…也包括您，凯斯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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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凡物因为某种传奇的经历，晋升成一个拥有最低级神格的存在时，祂会发现自己能‘看’到的东西突然多了很多，仿佛之前的自己其实是个色盲，而多元宇宙竟然如此的丰富多彩。其中一些聪明的家伙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现在所能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而其他神力存在眼中的世界，也未必就和自己所看到的一样。
  你猜怎么着？祂们猜的一点也没错。
  实际上，神明能额外‘看’到什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祂们的神职，以及神职所属的领域。火发女士淑妮可以看到爱人之间的花火，即使两个人仅仅是在茫茫人海中对视了一眼，而死者之主克兰沃绝不会忽略将死之人身上的灰色火焰。同理，当有人在心中策划着谎言与背叛，他们的脑袋会发出火炬一般的亮光，吸引着希瑞克的注意力，如果你的阴谋足够有创意，说不定谎言王子会背地里帮你一把……但祂也会被过于弱智的计划所激怒，当出现那样的情况，某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可就要倒大霉了。
  此时此刻，那些神职中有着死亡、失去、悲伤、遗忘的神明们，发现多元宇宙中某个靠近堕影冥界的半位面突然亮起了特殊的光芒，这往往意味着那里出现了某种可怕的灾难，但魔域的特性让祂们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在这些神力存在还在谨慎的观察着的时候，某个特殊的存在却迅速扑了过去，不管不顾的一头扎入其中，而围观者中不少人都认出了那个特殊的存在。
  ‘鸦后？’有人颤抖着说出了那个名字，‘祂老人家怎么出动了…’
  ‘或许只是又一件毫无意义的疯狂之举吧……’
  ‘被诅咒的存在…真的都是毫无意义么……’
  ‘不要再看了，如果被祂的疯狂传染，你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