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痛恨自己
作者:冷小星    更新:2024-03-23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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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城不顾自己正在流血的那里,发狂地吼叫着。泥沙如同冲锋枪射出的子弹般,急剧杀伤力地袭击着四周。千夜和葬龙躲避的通道口,墙壁很快被泥沙打碎,葬龙不得不抱着千夜往后挪动,以免暴露或是被泥沙杀死。
  而那被抱着被动后退的千夜,已经无法意识到了危险了。
  她直直地看着倒在北城面前,一团模糊的尸首,就那么流着眼泪看着。
  隐咯,千夜的母亲,就这么死了。明明已经答应了她,要与她一起幸福的生活。而她也答应了那可悲可叹的灵魂,会将她的母亲救出地牢,用心地照料着她。
  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的照顾,为了承诺,为了同情,更为了发自内心的想要这位母亲幸福的愿望,以及因此得到了从未得到过的母爱。
  从有了那个想法开始,隐咯,就已经是她的母亲了。
  现在,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中,她只惊愕地瞪圆了眼睛,一个劲儿地想要冲过去,看看是不是还能挽救。
  然而,她动不了,那抱紧她的大手只带着她不断后退,离母亲,越来越远。
  为什么,明明已经忍受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却突然选择了这种自杀式的袭击?是受不了疼痛吗?
  不,十七年都是这样过来,又怎么会在这时才忍受不住。那么是因为什么?
  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与那飞沙走石一样,无法接受隐咯就这样死去的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
  猛然间,千夜停止了一切的挣扎,她呆呆地看着那尸首,慢慢地发抖起来。
  难道,是因为看到了她冲动的挣扎,为了保住她的性命,选择了死亡吗?
  想法一冒出,她便竭力抵制。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够解释她开始的忍耐,和后来突然的改变?
  是因为她,是因为她,一心想要就母亲出来,一心想要照顾好她以后的人生,可却亲手将她送上了断头台。
  杀死隐咯的刽子手是北城,将拔出砍刀的,却是她!
  不,不,不!
  这一夜,千夜流了太多的泪,压抑了太多的悲愤。在听过隐咯讲述那悲惨的故事之后,又亲眼见到了北城是如何折磨了她。而整个过程,自己就躲在暗处,眼睁睁地看着隐咯受苦却无能为力,这已经令她抑郁到了极点。
  现在,隐咯死了,而她,意识到了原因之后,陷入到感情的死胡同中。这一刻,她崩溃了。
  积压在一起的所有的负面情绪爆发出来,千夜像是疯了一样大叫着。而她如此的剧烈反应,令一直努力制止她的葬龙越发地吃力起来。
  终于,葬龙有了疏忽,千夜一瞬间挣扎出来,绝望的叫声便穿透那层层同样疯狂的泥沙,传入到北城的耳中。
  瞬间,原本急速飞溅的泥沙停顿在半空中,好像定格了一般的诡异。北城狰狞扭曲的脸慢慢转向通道口,看着那被泥沙击碎了一般的残破通道。
  遭了!
  葬龙心中大呼不好,北城发现了他们。而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就算今日躲在这里的是他的那个未有建树的高贵儿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更何况是他这个他本就打算杀了的“低贱”“儿子”呢?
  可是,这里不仅仅是一个他,还有陷入在悲痛之中的千夜。他不能让北城发现千夜,所以他,必须做点什么。
  终于发出了惨叫,千夜得以宣泄,人也算是清醒一些,加上泥沙半空中突然的停顿,令她激灵一下,开始有了思考能力。
  尽管,依旧悲伤得要死,而她,却停止了一切冲动的举动,大眼睛含着惊愕看着那被定型在半空的泥沙。
  葬龙见到千夜如此,便握着她的手,将她用力往后扯,千夜因此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倒,而随着这股子冲进,葬龙则是飞身而出,出现在北城的面前。
  北城,从未见到过这个儿子。此时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满头银发的男人,北城心中难免疑惑。想到之前的怀疑,北城眯起了布满血丝的红肿的眼。
  “隐咯要保护的,就是你?!”
  冷得,可以刺穿皮肉的声音,是这巫师极力压制浑身想要杀人冲动的证明。而完全忽略了那叫声只有女子才会发出的尖细,也证明他的理智早已崩溃,这份压抑不是源自理智,而是源自不甘,对于爱人突然死去的不甘,对于令她改变的一切人或事的不甘。
  面对着正在发狂的强大巫师,葬龙非但不惊恐,还微微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比北城说话的声音还要冰冷。
  “你错了,隐咯这样做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要证明给我看,你究竟是一个怎样变/态、恶劣、无耻却懦弱的男人。自认为很强,实际却很弱,居然能被虚弱的女人差点咬死,所以,你才只敢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和孩子,你这个无耻卑鄙低贱的臭男人!”
  被无情地痛骂了,北城直直地看着藏龙。
  银色发丝,如雪般飘散在他的身后,苍白的脸色,淡淡地眉眼,矗立在这阴暗潮湿充斥着鲜血怨气的地牢中,圣洁的如同天神一般。
  千夜趴在通道口,看着面对面笔直站立的男人们,如同看到了天使与魔鬼的对立。
  微皱着眉头,还没有从隐咯死亡的悲愤中脱身,却又陷入到为葬龙担心的泥潭中。而再一次拖累了被人,也令她自责到匈口发闷。
  她,紧要了下唇不发一声,只躲在通道处小心地看着。因为她决不能再做出异动,决不能再拖累葬龙为她送命。
  所以她,只有这样看着,担心地看着,却不能做任何事。不同与见到隐咯受苦时的气愤却被葬龙阻止了一切举动,现在的她,是真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了。
  千夜,从未有像现在这样鄙视自己、痛恨自己。鄙视痛恨自己毫无能力帮助同伴,更无智慧保护同伴,甚至于蠢笨到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累了同伴。
  从未有过的鄙视,千夜皱着眉头,看着那面对凶残“父亲”的葬龙,充满了内疚和感激。她不断地乞求着上苍,乞求它保佑葬龙这次的平安无事。已经带走了隐咯,就请高抬贵手,放过这个唯一无条件宠溺着她,保护着她,令她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完全信任的朋友。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尊重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