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明拿出手机对着陈杰和那名客户拍起来。
  他就像一个娱记狗仔躲在阴暗的角落偷拍有丑闻缠身的公众人物一样，很小心警惕，也很兴奋。
  但是陈杰和那个人仅仅只限于聊天，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诸如现金或物品交易等。
  拍了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之后，段小明像狗哥发起视频聊天。
  狗哥少有的不在办公室，不知道在哪里。
  他右手拿着手机，左手酸奶盒里插着一把勺子。
  “我的小段总，有何贵干？”
  段小明直接把镜头转换成前置摄像，然后拉近镜头。
  “武波今天来上班了，他们几个家伙针对我搞小动作，你看。”
  狗哥认真看了一下屏幕里的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解说一下。”
  “跟我穿一样工作服的是武波的马仔，叫陈杰，旁边那人肯定是他们请来的假客户，我A位的时候这假客户就来，昨天也是这样，来了之后什么都问，直觉告诉我，昨天那人跟今天这人都不是真客户。”
  狗哥没说话，而是右手拿着手机靠近酸奶，然后像夹烟那样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勺子，舀了一勺酸奶送进嘴里。
  这个动作重复了七八次，过程中，狗哥没说话，只听见吧唧声。
  段小明嫌弃的看着。
  他这边只看见镜头离开狗哥的脸，然后靠近酸奶，镜头里一片白，然后镜头又远离酸奶，再回到狗哥脸。
  然后周而往复七八次。
  最后一次，狗哥嘴里叼着那把勺子，对着镜头不说话。
  段小明调侃着说：“姐夫，你喝酸奶真讲究啊，用根吸管不更简单方便？我看的都累！”
  狗哥说：“你知道个锤子，我这杯酸奶要五块钱，吸管只能喝到三块五，还有一块五都粘在杯内和盖子上了，我这种吃法是最省钱的，没办法，穷人喝酸奶只能这样了。”
  段小明：“穷人都不喝酸奶的，比如我。”
  狗哥撇嘴，不置可否，然后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陈杰和那个假客户还在说着什么。
  狗哥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段小明知道狗哥把酸奶的话题岔开了，回到了正题上，于是回答：“你不是跟我说吗，往上面捅，往外面捅，我打算等下就把拍的图片和视频丢到群里，然后艾特领导，反正我不怕得罪他们。”
  狗哥忙说：“不，你要多收集几个客户的，就一个客户人家可以狡辩说什么巧合、亲戚之类的，你得证据充足，而且，你这个证据就算收集多了也不是杀招，实质上他们的做法并没有对公司造成什么损害，捅出去也伤不到对方筋骨，你得收集他们损害公司利益的做法。”
  “什么才叫损害公司利益，这特么搞假客户还不算损害公司利益啊？”
  “浪费一个A位，又不是偷了公司的钱，公司真正的客户他们又没有动——”
  狗哥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往他右侧不停的看。
  这时，陈杰和那个假客户分开，各自走开了。
  “你看啥呢？他们两个走开了。”
  “啊？”
  狗哥回过神呢，发现段小明已经把镜头切换到他那张脸上了。
  “姐夫，你在哪里？”
  “在哪里？我还能在哪里，我陪你表姐和小娟姐逛街买东西，她们在里面逛，我完全就被当空气了，所以我把银行卡一丢，就出来透气了。”
  段小明脑海里浮现了狗哥像只哈巴狗一样吐着舌头跟着表姐和小娟姐后面的样子。
  表姐喊他，他马上做出小狗讨好主人的姿态，双手握拳，仅举起前臂放在胸前，伸着舌头跑过去。
  然后小娟姐又在另一头喊他一声，他又忙举着前臂吐着舌头，哼哧哼哧的转身跑过去。
  两个女人在两头呼喊，他在中间左右摇摆，不知道到底该去谁身边。
  想着画面，就觉得喜感。
  狗哥看段小明一脸的笑意不说话，就知道这小子肚子里正在想坏的东西。
  “你笑个锤子，知道萧伯纳曾经说过什么吗，他说过‘生活中有两个悲剧，一个是你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另一个则是你的欲望得到了满足’，我对女人一点都不了解，所以这些年在这两个悲剧之间反复切换，痛不欲生呀！”
  段小明笑：“你就凡尔赛吧，我看你对女人了解的很！”
  狗哥一本正经：“20世纪80年代末还是90年代初，一本叫做《男人对女人的了解》的书出版了，你知道书里写了什么吗？”
  段小明心想，莫不是狗哥看了那本书，所以对女人的了解才这么透彻，现在左拥右抱的。
  “不知道，你直接说。”
  狗哥仍旧还是那张正经脸：“除了封面，内业全是空白，一个字都没有，知道吗？这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敢说自己对女人很了解，连楚留香、陆小凤那种男人都吃女人不少亏。”
  说到这里，狗哥又朝右侧不停的看。
  段小明不知道他看什么，正准备问，狗哥扭回头，对着镜头说：“你记得先沉住气，别轻易就反击，你有任何证据或者想法都跟我沟通一下，我帮你把把关，我们争取一局斗争就把对手彻底灭杀掉，好了，不跟你说了，她们两个出来了，我要去当司机了。”
  狗哥挂掉视频之前，镜头晃动着，段小明这才看清楚，原来狗哥是蹲在地下停车场的一个角落。
  躺在车上，他思考着。
  人生成长，需要良师益友。
  以前不觉得狗哥对自己的帮助有多大，总觉得他喜欢针对自己，现在自己不在他队伍里了，才发觉自己对他的依赖很大。
  如果没有狗哥，就自己一个人，或许在职场斗争里会败，说不定还会败得很惨。
  段小明心里明白一个道理，成长不光是靠自己的领悟，外人的催化和帮助更重要。
  在车上眯眼休息了一会，被陆菲菲的来电吵醒。
  按了接听键和免提，陆菲菲叫他快回售楼部，说是集合。
  他忙下车，出了停车场然后回到售楼部。
  售楼部里置业顾问都集合在洽谈区，连客户都被晾在了一边。
  秦艳娇正在队伍的最前头，武波不再站在队伍最前头，他跟其他人一样站在队伍里。
  看来他的主管一职真的是被撤掉了。
  段小明快步走过去，他发现队伍里多了许多新面孔。
  从别人的脸上他也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带着疑惑走到队伍的最边上站好。
  秦艳娇等他站好，拿起手机给陈陶安打电话。
  “经理，人都到齐了，好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