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无处话凄凉
作者:少艾    更新:2024-03-21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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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屠翊就这样坐在孤星崖上,等到玉兔西坠,金乌东升。
  她已经风干了眼泪,望着天的尽头,那是云海翻腾的仙境,大日东升,金色一片,圣洁而庄严。
  她就这样坐着,靠着背后的石头,石头因为阳光的照耀渐渐变得温暖,不再冰冷。
  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原本简单的发髻早在昨日攀山之时凌乱的成了简单的披发,如今在风中扬起自己的弧度,如同挥手告别无数的累赘。
  她的心很平静,平静的不再想任何东西,只是十分认真的看一场与众不同的日出。
  她看见浑圆的金红的太阳在云海深处升起,将云朵染上一层金色,美的令人窒息。
  风在吹拂,阳光在照耀,她在浅浅的微笑。
  这是一场短暂却深刻的相聚,短暂的就如同眨眼之间,偏偏刻骨铭心。
  那绝美的半张脸,那触目惊心的伤痕,那柔和、希冀,却夹杂着无限遗憾的言语,那仅存下来的一些些气息。
  孤星崖,孤星崖,见证了一场平静的生离死别,它还会和原来一样么?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申屠翊眯着眼睛看着与她眸子一样色彩的金色太阳,缓缓念道:“可怜你却连一个坟墓都无法留下,凄凉又凄凉在何处呢?哎……”
  申屠翊眯起眼睛,仰躺在石头上,挂起一只脚,显得那么孤寂。
  “你爱你的翊儿,你的墨儿,你的父亲,你的母亲,还有那个伤害你如此的柳依依,我爱了谁?我心里有感情,却没有爱情,我是不是比你更可悲一些?”
  申屠翊喃喃自语,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绝美的脸,那是公羊讳。
  “哈,哈哈哈,他是洁癖啊,我和他在一起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申屠翊深吸一口气:“以前我也希望我能够寻找到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只是这样简单而已,可是我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人呐,人呐,是不是一定要经历过,才会懂得呢?”
  申屠翊望着太阳,也不觉得刺眼。
  或许是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轮太阳上,连那一丝丝奇妙的气息进入她的体内也不知晓。
  “经历过也不一定会懂得。”
  一个声音出现在申屠翊的身后,是陆离。
  他醒了,并且找到了这里。
  申屠翊回头,淡淡一笑:“你醒来了?”
  “恩。”陆离点点头,吸了口气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我救的你……”申屠翊刚这样说,却想到接下去的话不应该说,便换了话语说道:“无妨,我救你也是有目的的。”
  陆离坐在申屠翊身边,却没有坐在石头上,而是靠着石头,坐在申屠翊的下方。
  “虽然你有目的而为之,可是我还是要感谢。”陆离说道,随即看了一眼四周,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孤星崖,一个悲凉的地方。你跑到了这附近,我只好将你带到这里来。”申屠翊耸了耸肩,说道。
  “这个地方很奇妙,灵气的浓度简直令人震惊,不然我也没法子这么快就醒来。”转过头看着申屠翊,随即笑道:“无怪乎你的修为晋升的这样快,比我快了一倍不止。”
  “机缘而已,天意眷顾而已。”申屠翊点点头,随即说起了正事:“你知道你走火入魔了么?”
  陆离脸色一变,微微点头。
  “我相信你心里有一定的判断,我想和你说一些事情,是我切实经历,与查探到的事情,你想不想听一听?”申屠翊道。
  “是与我兄长有关的吧?”陆离苦笑。
  申屠翊点点头:“不错,不过也不尽然全是,有兴趣做个倾听者么?”
  陆离对申屠翊笑了笑,说道:“说吧,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好。”
  于是申屠翊便将自己的经历说给陆离听,当然不会全部言说,只是将陆如虎三兄弟的事情,以及周长离的事情说给陆离。
  她一直相信陆离不会是邪恶一流,所以从一开始她恨的时候就没有恨上陆离,只是对于他的追杀颇有些无奈。
  她同样相信陆离有是非之心,有正义之心,有大义灭亲之心,所以才选择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间或停顿,约莫说了一个时辰。
  “事情便是这样,我想听听你的意思。”申屠翊舔了一下嘴唇,这一个时辰说的还真有些口渴。
  陆离沉默了很久,只是蹙着眉,再没有过多的表情。
  申屠翊也不去追问,自己回了申屠飞卿原本居住的洞府,取了一些酒,再度回到这里。
  “给。”申屠翊从腋下将酒坛子扔给陆离,陆离接过,解开封头仰头便灌。
  申屠翊知道这些酒对于一个修真者而言简直是微不足道,所以也不阻拦他这样的牛饮。
  “二哥一直逼着我,让我杀你,其实我真的有机会杀你,即便你能够控制业火,即便你的成长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要杀你依旧是轻而易举。”陆离说道。
  申屠翊也喝了一口酒,她也不辩解,因为她知道陆离说的是事实,那几次追杀哪一次不是自己运起好到了极点所以没有被杀死?哪一次不是陆离手下留情?否则陆离只有连续跟着自己两三天,她相信,就算是灵府的神秘人也未必保护的了她。
  陆离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二哥有事瞒着我,我多少也有些察觉,可是我不愿意去调查,你能够明白我的内心纠葛么?”
  申屠翊点点头,最是亲近的人,做不出果断的事情。
  “他们为了我已经牺牲了再多,我不愿意再去怀疑他们,可是你却把事情挑明了,哈!”陆离苦笑一声,脖子一仰,又是一口酒。
  “我明白你,但是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我不喜欢惹太多的事情,别的恶人我也不想管,只是别惹到我头上。那句话说的好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灭其门。”申屠翊平淡的说道。
  “你已经做的很好,也同时为你没有对我误解而道谢。”陆离轻笑一声。
  “既然你诚心道谢,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吧。”申屠翊看着陆离说道。
  “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还要杀我为你的兄长报仇,还是如何?”申屠翊问道。
  陆离闻言沉默了许久,终究是摇了摇头:“错不在你,我不会再继续杀你,我不能为大哥与三哥再造杀孽。可是我也不能对二哥……”
  一声叹息,透露着的是为难与无奈。
  申屠翊明白,说道:“只要陆如虎不想再杀我,我也不会去杀他,如何?”
  陆离有些惊喜:“当真?”
  “骗你么?何苦来哉!”申屠翊说道:“只要你管好他,不要再为非作歹,我可以将这一页揭过不提。”
  “多谢!”陆离对申屠翊点头,眼神欣喜。
  “第二次收了你的谢意了啊!”申屠翊笑道,可随即便严肃起来:“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想放过周长离,毕竟他才是罪魁祸首。周长离与你是同门,你会不会包庇他?”
  陆离眯着眼睛,道:“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天机门本就是正义之士,如何能够有这些邪魔外道,比起魔人尚且不如。”
  申屠翊笑道:“有你这句话便好了,接下去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你可愿意么?”
  “你且说。”陆离说道。
  “我有消息,天机门内周长离这样的毒瘤不止一个,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想扫除这些人。”申屠翊道。
  “这是极好的事情。”陆离点头。
  “所以我想安排一个女进入天机门,一来妖妖便是你兄长抓来的一个受害女子,我想对她有些补偿,第二,也是想让她深入天机门打探周长离那些人的消息。”申屠翊拐了好大一个弯儿,终于将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我不否认这件事情有我的私心在,既然说到这份儿上,我也不瞒你。我与郎中令之子王越有些过节,甚至险些让我家破人亡。我欲要让此人获得应有的惩罚,然而这个人却是天机门极力扶持的人选,我心有顾虑,所以让妖妖有个好修为的同时可以帮我打探天机门对于王越的消息。”
  申屠翊半点也不隐瞒。她知道什么事情应该放手让别人去参考。
  能够把私心袒露的人往往更加容易获得别人的认同,这几乎等同于心的交流。
  还有一点,便是她信任陆离。
  陆离闻言,思索了不少时间,等到一摊子水酒见底,他才说道:“我需要做什么?”
  申屠翊笑了,说道:“我想让你收妖妖为徒,将她带到天机门,就这样简单。”
  陆离点点头:“她是我兄长做的孽,我一定会好好教她。”
  申屠翊一口将酒坛子的酒喝完,心中畅快不少,至少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虽然多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人,意料之外的情感,与意料之外的消息。
  “我们下山吧,我带你去见妖妖,那是一个好姑娘。”申屠翊说道。
  陆离看着申屠翊起身,第一次注视着她金色的眸子,微微有些诧异,说道:“你变的比一开始更加成熟了。”
  “成熟女人的风味么?”申屠翊转头,冲着陆离嫣然一笑。
  陆离看着申屠翊,那无心的一笑,美丽的惊心动魄,脸上一阵滚烫,慌忙低下头去:“我是说,你处事的能力更加成熟了。”
  “咯咯咯……”申屠翊笑着,心中却是一阵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