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创伤应激障碍
作者:决竹    更新:2024-03-20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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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天空暗淡,城区街道各处霓虹灯亮起点缀着墨黑般的夜空,那是属于夜的彩虹,也使人们对这孤寂的黑有些许流连。
  冷冰冰的墙角,被拉细长的身影犹如无边的诅咒漫延至脚边。即使蜷缩在角落,尽力把身体拥在双臂里也散不开周围笼罩的恐惧,还是无可退却的冷。
  好长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冷过,整个人都像掉入冰窖伸手可触全是化不开的铜墙铁壁,十年寒冬,是她以奶奶为执念,救赎般迎来春天,是她自己将她拉出深渊。
  这次,比上一次更冷,更望不到边。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支撑下去,是啊,她连苟且偷生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忽然,眼神聚焦成一点,她看到慕慎的幻影离她咫尺之近,他,是不是,会不会,慢慢一点一点地想拉住那双手,一扎之距,光影消散在黑的裂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僵硬的人突然张牙舞爪地咆哮嘶吼起来,胡乱拍打着消散的光影,希望随风散的越远越好,半跪身子在冰凉的地板上来回爬着去赶,去推。
  又随即缩回墙角,背部直直抵着坚硬的墙似乎要用身子将墙挤出缝隙钻进去。
  怎么能让他看到她这样,披头散发疯子般的她,污浊不堪的她,名叫李云曦的她。
  他喜欢的是光彩照人,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夏子熙。
  不,不,不,坚决不能,真的不能。
  万蚁蚀骨,生不如死,全身骨缝疼的钻心,麻的要命,抽搐的依靠在墙角,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救命。
  凌雪?,不,不能,谁也不能,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抱头的手抖擞的沿着墙移向柜子旁边的抽屉,打开一下就摸到要的东西,救命良药般的握在手心如握住白布角。
  用力一划,滚烫的鲜红从血管中泵流而出,可在幽黑中为这鲜红渡上一层肮脏。冲鼻的血腥味却让她得到片刻解脱,果然,对血腥的贪婪最能激发人类被压制的兽性。
  最原始的兽性展现的时候才是人挣脱禁制抒发痛苦的最好方式。
  她在胳膊上划了一刀又一刀,脸上终于不再是狰狞,面目淡然的瘫坐在血泊中,渐渐的困意凝重失去意识合眼睡去,终于能好好的睡一会儿。
  “小熙”
  “夏子熙,醒醒,不许睡”
  “小熙,小熙,”
  “夏子熙,把眼睁开,快,快”
  耳边虫鸣叠影已感觉不到四周的气息,听到有人唤她张望着寻找人,“小曦,小曦”是爷爷的声音。
  回过头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她的身后正是她的爷爷奶奶,激动地跑过去,:“爷爷,奶奶,你们还在?”
  老人理理夏子熙被风吹乱的头发:“小曦,你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年吵着吃排骨的小孩,等了十年接到你奶奶便没有什么遗憾了,人总有生离死别无需难过,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懂吗?
  我们走了。”
  “别走,爷爷,带上我”无论她怎么追也追不上,委屈地哭起来,边哭边喊“别走,爷爷,奶奶……奶奶……”
  白色纱布厚厚的三层缠满小臂,夏子熙的脸苍白如纸乌黑浓密的睫毛凸显的美人的精致,望着毫无生气地她凌雪沉浸在懊恨和自责中,如果那天她没有让小熙一个人回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明知道,明知道,那件事情对夏子熙的打击非同一般,所有都是夏子熙佯装的坚强。想起倒在血摊几乎没有人样的夏子熙,小臂已经被划不知道多少刀早就被埋没在血浆中,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夏子熙,狼狈不堪令人心疼的夏子熙。
  如果不是慕慎打电话问她夏子熙怎么样,他们两个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应雨辰在门口就就看见凌雪的魂不守舍,凌雪守了夏子熙两天两夜,忽然涌起奇怪的不适,清清嗓子走进去说道:“命救回来好好养着就行,就是有点精神虚脱会多睡几天,别的没什么事。”
  听着应雨辰的话,视线在夏子熙身上从未离开过,干哑的声音足见凌雪的疲劳,:“谢谢。”“你不用急着谢我,再这样过几天,你躺在这里我就得故技重施,等到时候你醒了再说谢谢也不迟。”
  凌雪没有搭理他,说什么她都要守在小熙身边等她醒,才能安心。
  “你去休息会儿,这里我守着。”沉重的男音在病房响起。“我,……”。慕慎直接对应雨辰下命令的说道:“小雪,交给你,你俩都出去。”
  应雨辰二话不说拉着凌雪就往外面走,有慕慎她也算放心就跟着出去。
  只剩慕慎,眼神里的复杂如大雨后的浓雾遮住太多不明所以的情绪,在房间里一眼看到夏子熙的样子如同受惊的小鹿,他也疯了,抱起人就跑。
  他将头埋在夏子熙的颈窝里热泪烫湿衣领,害怕恐惧。
  他恨她,喜欢她却最怕失去她。
  艰难抬起疲重的眼帘刺眼的光线直射的瞳孔热疼,合上睁开缓冲好几次才适应,是医院,病房的布置她再熟悉不过。
  用手撑着准备坐起来小臂传来一阵皮开肉绽的痛楚使她没再动,慕慎去扶她,被她一下躲开,她低着头始终不敢看他只是虚弱的道谢:“谢谢,我自己可以。”他定了一会儿收回手:“小心点,扯到伤口又该流血。”
  流血,她怕吗,把这身血流干净才好,流干净她才能没有丝毫畏惧的站在阳光之下。
  夏子熙重新躺好拉拉被子盖住一半脸,:“慕总放心,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回公司不耽误工作。”他看得出夏子熙的抗拒坐在旁边:“除了表现你的敬业,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她知道他要的话,可经历这一次她拿不出来在英国的勇气。她就像一个风筝不管有多渴望天空和远方,飞的有多高,只要那根线一拽她就会重新回到肮脏的地方。
  “没有”
  慕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留下一句“既然醒了,好好养伤”便离开病房。她想看看他哪怕是背影,但慕慎走远她也没有扭头,现在就连他的背影也无法仰望。
  枕头湿了一半,被子里的夏子熙泣不成声,为什么她的这一生那么难,都已经成这样的她还要她遇到喜欢的人,遇到了还要一次一次的让她明白她不配,那又为什么要让她活下去,成就孤独吗?
  那谁来成就她?
  慕慎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去应雨辰的办公室告诉凌雪夏子熙醒了,没想到凌雪在办公椅上睡着了。“你怎么来了?”应雨辰把他的白大褂披在凌雪身上。
  “她醒了”他烦躁的情绪全然摊在脸上,走过去随手拉把椅子坐下。“她不想见你,不想和你谈你想说的话题,对吗?”慕慎没有回答这句话,显然应雨辰猜对了。
  应雨辰抽出书立夹里的一份病历说明递给慕慎:“ASD,应激障碍。”慕慎翻开后看到几行字:应激障碍典型表现包括意识改变、行为改变、情绪改变三个方面。意识的改变出现得最早,主要表现为茫然,出现定向障碍…………,行为改变在不主动与家人说话,家人跟其说话也不理睬。言语内容凌乱………………情绪的改变主要表现为恐慌、麻木、震惊、茫然、愤怒、恐惧、悲伤、绝望、内疚、对突如其来的灾祸感到无所适从,无法应对。
  越看他胸中的燥怒被点燃的越大,再往后翻,看到:如被打之后出现强烈的愤怒和恐惧,丧失亲人之后出现极度的悲伤,绝望和内疚。………………过激行为比如在极度悲伤、绝望、内疚的情绪支配下,采取自杀或自残的行为以解除难以接受的痛苦。………………还会发生入睡困难和做噩梦。
  在慕慎大致了解后,应雨辰接着说道:“夏子熙的应激障碍主要就是在意识和情绪方面,行为方面就是不说话别的没有什么,关键是她的自残行为,这次的坎在小臂上划几刀挺过去了,那下次呢,如果划的不是小臂,或者说划小臂已经解脱不了她的痛苦,自杀就是她的归宿。”
  他合上病历说明丢在桌上,站起来想从口袋里掏东西却陶了隔空,就随性把手放在口袋里问道:“能治吗?”
  应雨辰玩笑话没有说出口,认真的说:“难,毕竟没有人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更何况她这应激障碍,有年头了,就像是刺,刚扎进去往外拔忍着痛一下就好,越久扎的越深就越难,到现在不仅要狠得下心,我也没多少把握。”
  “几成把握,”
  “三成,即使要治代价是半条命,到时候她可能就不是夏子熙了。”
  他眼底寒气飘腾,望了会儿窗外的天空,闪过的不忍却是内心偏执也捕捉不到的真实,:“再说吧。”
  应雨辰瞅了一眼熟睡的凌雪,轻声问慕慎一些话,慕慎点点头,说道:“有事,先回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