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夜。
  楚家罕见的一改往日清冷，变得热闹喧嚣。
  楚家客厅布置得年味十足。那都是楚少怀的功劳。
  餐厅内，也不断上着硬菜。多数都是楚云年少时爱吃的。
  主厨的不是别人，正是楚中堂。
  老怪物早些年就跟妻子天人永别，至今也没考虑过续弦。光就为这事，开明的楚少怀不止一次劝过他。让他再找个伴，哪怕不结婚也行。
  楚中堂却一句管好你自己呵斥回去。
  楚红叶跟苏明月坐在客厅喝茶闲聊。因为有楚云在，她们还算克制，没过于阴阳怪气。
  不过楚云夹在中间，多少有点心惊肉跳。生怕哪句话说得不体面，就把两位女王大人给惹急了。
  楚少怀斟茶倒水，将小弟身份扮演得淋漓尽致。末了还幸灾乐祸地冲楚云眨了眨眼，然后溜之大吉。
  “老爸。她俩可真是冤家啊。”
  楚少怀走进厨房，帮楚老怪打下手。
  系着围裙，专注做菜的楚中堂严肃道：“没事别惹她们就行。”
  “惹她们？”楚少怀缩回脖子道。“我就差点绕道走了。谁敢啊？”
  偷吃了一块酱猪蹄。楚少怀咧嘴笑道：“老爸。你这手艺堪称宝刀未老啊。平时偷偷练过？”
  “切两根葱。”楚中堂说道。
  “好嘞。”楚少怀洗了两根葱，一展刀功。
  楚家厨房不算小，但也远达不到豪华的地步。
  这楚家宅子是老爷子留下的。十年前有过一次翻新。但也仅仅只是翻新。没在上面投资太多。一是老爷子不贪享受。二来也是人不多。不至于搞的金碧辉煌。
  “爸。您怎么看待我嫂子？”楚少怀忽然八卦问道。
  “哪方面？”楚中堂炖上土鸡蘑菇，随口问道。
  “各方面呗。”楚少怀点了根烟，站在一旁学习楚中堂的厨艺。“坦白说。嫂子的商业思路堪称完美。也非常契合当前国策。往后十年，她肯定能吃不少国策红利。再看云月投资目前的发展轨迹。没准就是下一个苏老怪。”
  楚中堂被人称之楚老怪。
  问鼎华夏商界十多年，至今无人能超越他。
  楚少怀将苏明月称为苏老怪。明显就是认为她有机会取代楚中堂。
  “她是你哥母亲钦定的妻子。”楚中堂平淡说道。
  一句话近乎管总。
  “大娘真有外面传的那么邪乎？”楚少怀抽了口香烟。
  他跟楚云一样，从出生就没见过这个传奇女人。楚云起码打过照面，只是那时没有记忆而已。
  小了楚云整一岁的楚少怀就真没机会见了。
  “只会更邪乎。”楚中堂轻描淡写道。
  楚少怀眨了眨眼，忽然毫无征兆地说道：“老爸。当年您是怎么跟我大娘相处的？您该不会也怕她吧？”
  “怕倒是不怕。”
  也许是大年三十。又或者心情不错。
  楚中堂不像以前对儿子一问三不知。稍稍满足了他的猎奇心。
  “就是不喜欢。”楚中堂平静道。
  “理由呢？”楚少怀问道。
  “不喜欢还需要理由？”楚中堂反问道。
  “当然。”楚少怀耸肩道。“不是有句老话嘛。这世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您不喜欢我大娘，肯定是有理由的。”楚少怀说道。
  “非得说一个。”楚中堂微微眯起眸子。停下了做菜的动作。“她害死了你大伯。”
  说罢。楚中堂专注做菜。不再理会楚少怀。
  后者却怔怔地站在原地。连夹在指间的香烟，都忘记去抽。
  楚中堂厨艺真的很不错。
  而且他做了一大桌子菜，根本不需要两个上门做客的楚家女人帮忙。也就让楚少怀打了会下手。
  晚七点。
  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餐厅吃团年饭。
  屋外大雪纷飞，房子里灯火通明，好酒好肉。在楚少怀的耍宝下，餐桌上的气氛非常融洽。
  “哥，什么时候给我生个侄子玩玩？”楚少怀举杯道。“我必把他打造成燕京城第一帅！”
  “那你什么时候领个媳妇回家给我过过眼？”楚云眯眼说道。
  好小子。
  不敢招惹那两个女人，拿老子开刷？
  这要能惯着你，我就不叫楚云。
  果不其然。
  楚少怀当即就认怂了。摆手喊停。
  “是该提上日程了。”楚中堂抿了一口酒，口吻平淡道。“你今年已经二十八了。”
  “爸。大过年的！”楚少怀急了。“能别说这种丧气话吗？”
  这要搁着正常老父亲，恐怕当场就是一顿暴打。
  怎么让你找个女人回家结婚过日子，就是丧气话了？
  也就是楚老怪这种性情怪异的老父亲，才没将这番话当回事。口无禁忌。
  楚少怀心情好。
  明显有点喝大了。
  楚红叶也多喝了两杯。清冷的眸子逐渐转暖。
  酒足饭饱后。
  楚中堂亲自泡了一壶茶。供众人享用。
  大年三十。春晚可以不看，但一定得放。
  楚中堂有一万种渠道去现场看。而且是坐在第一排的那种。但今晚楚家人整整齐齐在家里吃饭。他哪儿也不会去。
  “楚家已经很多年没像今晚这么热闹了。”
  众人来到客厅，楚中堂点上一支烟，抿了一口茶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后每年的除夕夜，都可以聚在一起吃团年饭。”
  “没问题。”楚云微笑道。“过年嘛。就得人多热闹。”
  楚红叶没出声，但看她脸色，应该也不会拒绝。
  喝了杯茶。
  楚中堂将准备好的四个红包发出去。
  作为一家之长。给晚辈乃至于妹妹送个红包。是理所应当的。
  众人也没谦逊客气。当场就收下了。
  一番闲谈后，这么一家人似乎也找不出个正儿八经的话题。视线纷纷落在了电视屏幕上。
  “不早了。”
  楚红叶起身道：“回去睡觉。”
  楚少怀跟着起身道：“姑姑，我送你。”
  “不用。”
  楚红叶淡淡摇头。视线却落在了楚云身上：“你送。”
  楚云愣了愣。随即起身道：“好嘞。”
  送到门外。
  楚红叶停下脚步，猩红的眸子盯着楚云。问道：“你知道吗？你这次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