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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走走，赶紧走！拉着个脸，谁欠你一百两银子似的！”农铁舒几乎要撒泼起来，她知道不是为了从她这里得到马二雨的消息，红石恐怕都没有时间多看她一眼，她的醋坛子四分五裂。
  “铁舒，石头的朋友不见了，自然心急，莫怪他！”
  “法师，我先走了。”红石转头离开，怀着落寞和沮丧，还有对马二雨的歉疚。
  红石和蜂鹰踏入客栈大门的时候，握瑜一瘸一拐地走下客栈的楼梯。他准备出门继续两个时辰前未完的征途，无论如何这比煎熬地独守空房要好上百倍。
  “红石，你总算回来了，我担心死了！我这破脚，累赘！跑几步就废了，我……对了，怎么样了，找到二雨了吗？”
  “舅舅，你的腿怎么了？”红石盯着舅舅的腿，他不想提马二雨的事。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我在问你，二雨到底找到了没有？”
  “没有。吃饭去吧，我扶你上楼。”
  “找不到？红石，怎么会找不到二雨？小雏鹰，连你都找不到吗？”
  握瑜第一次和动物交流，他从来不认为这行得通。
  蜂鹰没有理会他，按照红石的意思领着他们上了楼。
  “红石，你想急死我呀，有什么难事你总得告诉舅舅吧。我听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你和小雏鹰才两个，不能漏了我呀，要不就没有诸葛亮了！”
  握瑜伸出紧紧相连的三个指头。
  “锦衣卫抓走了二雨，他们的手段很多，而且毒辣异常。我现在只求上天保佑二雨没有性命危险。”
  “锦衣卫？他们是什么人？”握瑜对大明的朝廷一无所知。
  “舅舅，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红石一头倒在床上，疲惫得只剩下两个鼻孔愿意继续工作。
  握瑜倒了一杯水递给红石，识趣地不再盘问，他知道有理有据的三个臭皮匠理论也得因时制宜。
  蜂鹰“咕咕”地叫唤，像是在对握瑜说，他也渴了，给他来一杯水。
  握瑜不敢违抗，拿起水壶，替蜂鹰倒了水。
  他趁机偷偷端详蜂鹰的模样，蜂鹰也从上到下打量着他。
  他们彼此熟识了片刻，便开始了各自的思索。
  比如，对方品性怎么样，能不能接受自己？他们会成为朋友，还是敌人？
  这些问题并非无关紧要，它们关系着红石。
  对方是红石最亲近的伴，握瑜和蜂鹰都不想因为敌视而让红石伤心，但也绝不允许对方夺走红石本该给自己的爱。
  蜂鹰首先发起进攻。他眯起眼睛，告诉握瑜他看穿了他，然后瞪得像铜铃一样大，警告握瑜最好规矩老实，安守本分。
  握瑜被逼到墙角，这是他能与蜂鹰拉开的最大距离。
  如果他能上房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上去。他本就因为蜂鹰头上铁皮般坚硬浓密的羽毛不寒而栗，怎么还抵得住蜂鹰威胁恫吓的眼神？
  蜂鹰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趾高气扬地等待握瑜举手投降。
  握瑜转头瞄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红石，本想找个帮手，但又没有勇气因为自己的这点私事打扰身心疲惫的红石。
  握瑜清了清喉咙，正视自己的困难并且决定迎面而上。
  “我是他的舅舅！”握瑜伸出两个大拇指，高的一个代表自己，低的一个代表红石，。
  “你知道舅舅是什么吗？是长辈！我是红石的长辈！小辈要听长辈的话，红石必须听我的话，所以你也得听我的话！”
  蜂鹰开始喝水，喝一口水，看一眼握瑜一高一低的两根手指。低的手指对最高的手指极为恭敬，围着他团团转，对他点头哈腰。蜂鹰看出了一点门道。
  他飞到握瑜头上，居高临下，等待握瑜对他俯首称臣。
  “不不不，你搞错了！”
  握瑜满头大汗，又回到了桌子旁，墙角已经不再安全，而且他口干舌燥，需要喝水。
  “我是高的，红石是低的，所以我是高的，你是低的！”
  握瑜在红石、他和蜂鹰之间来回切换手势和眼神，无法停止，进入了一个最高级的交流境界——与有神性的鹰之间的交流。
  握瑜坚持不懈和语重心长的说辞似乎取得了一点效果，蜂鹰的头随着他的手指来回转动，没有落下一次。
  经过最顽强的努力，最审慎的思考，蜂鹰渐渐靠近握瑜，伸出了黝黑的鹰爪。
  握瑜抱着头，闭上眼睛，他没有像老鼠一样窜逃，因为屋子里没有多少空间，因为他不能惊扰红石，更因为他要彻底抛弃懦弱的天性。
  他不停哆嗦，口中喃喃自语，乞求蜂鹰对他下手轻一些。
  他感觉到肩膀挨了一下，用以释放痛楚的的尖叫呼之欲出。然而，他紧急刹了车，并非出于努力克制。
  他的眼睛闭得更紧了，眼眶周围的褶皱密密麻麻。
  在黑暗中，他慢慢放下惊慌，审慎思考他的转变缘何而起。
  他轻轻抖动了一下肩膀，有些沉，不过丝毫不觉得疼。
  他明白了，他的转变源于他的尖叫没有找到匹配的疼痛。
  会不会是恐惧让他的身体麻木？其实他的肩膀已经鲜血淋淋，残破不全？
  这个念头让他没法不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肩膀，他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左肩。
  一只鹰爪，巨大的鹰爪，爪趾根根分明，像钩子一样尖锐，稳稳当当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没有流血，没有破损，连衣服都完好无损。
  握瑜顺着鹰爪将视线往上移动，那是一根细长的骨头，被凹凸不平，丑陋不堪的皮紧紧包裹，这根骨头尽管丑陋，却比爪趾和气许多，他决定继续探索。
  蜂鹰没有给他机会，收回了自己在握瑜左肩的爪子，搭在了他的右肩上。
  握瑜将头转向右肩，蜂鹰又跳到了他的左肩。
  蜂鹰乐此不疲地从握瑜的左肩跳到右肩，右肩跳到左肩，握瑜的脑袋跟着鹰爪不停左右转动。
  起初，握瑜一直没有识破蜂鹰的诡计，以为他随时会出其不意惩罚自己，直到他晕头转向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他们在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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