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是蜜糖也是砒霜。
作者:乔西    更新:2024-03-17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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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好好想想。”江棠声音听着平静,话也说得含蓄克制,没有任何激烈的言词,但心底却不受控制地漫过一层闷窒感,喉咙也微微发哽。
  比起唐游川帮了陈俊凡,她更怕的是,他帮了还不承认,刻意瞒着她,甚至乎得知事情始末之后,他依旧会不分青红皂白,偏帮陈俊凡。
  将心比心,江棠也不觉得他偏心护犊子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行为,但是凡事都得有个底线,大是大非当前毫无立场,那是三观不正,别说苏姣是她朋友,即使换作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对于这种家暴行为,江棠也是不能容忍的。
  她不是圣母,而是作为一名女性最基本的同理心。
  所以在苏姣和陈俊凡这事上,不管唐游川跟陈俊凡是什么关系,江棠绝对是要站苏姣,跟陈俊凡对抗到底的,如果唐游川出于某种理由非要帮陈俊凡助纣为虐,那么他必然就是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虽然江棠努力控制着不要把唐游川想得那么糟糕,也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坏,但理智与情感不是一回事,而且成长环境带给她的影响,但凡遇到点儿什么事,她总习惯性往最坏的方向想。
  万一就是出现了最坏的情况呢?
  江棠很清楚,真是有那个万一,那即便她再喜欢唐游川,也势必要重新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否值得继续下去。
  一个是非不分的三观不合的男人,这段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呢?
  只要想到可能会跟唐游川分开,她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心脏都一抽一抽的,难受得不行。
  明明两人才在一起没多久,她竟对他种下如此深的感情。
  舍不得。
  江棠恍然顿悟,为什么会有那么男女会在对方一再做出伤害自己,或者明知对方不是良人的时候,却选择当个睁眼瞎,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却舍不得分手,舍不得离开。
  也隐隐能明白,为什么她妈为什么最后宁愿选择死,也没选择跟江柏峰离婚了。
  爱情能让人甜蜜幸福,也能让人疯狂,使人魔怔。
  是蜜糖,也是砒霜。
  唐游川显然没江棠那么多心,更不知道她心思敏感如何混乱,只是见她绷着脸,神色不虞的模样,不由得蹙眉陷入沉思,似在认真回想,可是思来想去都没记起陈舒找过他帮忙这事儿,静默了两秒,他笃定地摇头,“与我无关。”
  江棠微微一怔,呐呐地问:“那是怎么回事?是苏姣搞错了吗?还是有人利用你的名义做的?”
  可是唐游川又不是傻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着他的名号为非作歹?
  “别想太多,”唐游川见她一脸凝重,忍不住抬手轻抚过她的眉心,低声道,“这事儿我回头叫人去查查是怎么回事,嗯?”
  江棠原本就巴不得这事跟他毫无瓜葛,见他如此笃定,虽然仍旧有些忐忑不安,却也稍微安心不好,最起码,他摆出的态度很端正,沉吟须臾,正欲张口说话,偏偏一阵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两手机都放在床头柜上,江棠下意识地扭头,屏幕来显闪烁着“陈舒”,也不知是否女人天生的嗅觉敏感,还是她神经过度反应,仅仅见过一次,江棠已然把这个名字刻进了脑海,第一时间就记起这个女人不久之前才联系过唐游川。
  江棠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性格,然而……她瞟了眼时间,夜里十点多,说早也不早,说晚也不晚,有个与工作无关的女人,一连频繁联系自己的对象,她也无法完全心无芥蒂。
  唐游川看见是陈舒,眉头也不觉轻蹙。
  江棠面无异色,默不作声看着唐游川拿起手机,当着她的面接起,神态如常温淡,低沉的嗓音不愠不火,“喂。”
  唐游川手机音量还停留在最大值,这会儿卧室阒静,两人又靠得近,江棠自然而然地听清了话筒里漏出来的女音,温软悦耳,“阿川,休息了吗?”
  “有事儿?”唐游川倒是坦荡,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讳口吻。
  “就是上回跟你提过的表哥那事儿,我小姨跟我说我表哥已经出来了,”陈舒的声音温声细气的,隔着话筒愈发温柔,“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他们请你吃饭,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陈舒就像触发了机关,某些事情微妙地串联了起来,唐游川表情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安静坐着的江棠,深邃的眼眸幽沉晦暗,微不可察地翻过一抹浅浪,未及细看便已消匿干净。
  但江棠一直盯着他,还是敏锐地捕捉了那一瞬间的起伏,她不知道那点波澜藏着什么,温温淡淡的目光一眨不眨的,微抿着绯唇,缄默不语,并未打断他讲电话。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陈舒久久等不到唐游川的回答,狐疑出声,“阿川?”
  唐游川轻启薄唇,低沉的嗓音不辨喜怒,“你表哥叫什么来着?”
  “陈俊凡,”陈舒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这个名字很普通,同名同姓不在少数,但也没普遍到同名同姓的两人这么巧合都在青临城蹲局子,唐游川心中有数,依旧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跟陈舒确认,“他是因为什么事儿被关的?”
  陈舒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具体的我小姨也没跟我讲,就说是夫妻两起争执闹了矛盾,然后我表嫂好像在外边儿有人了,所以逼我表哥离婚,我表哥不同意,她就设计下套诬陷逼他。”
  其实自从陈舒跟她母亲出国定居之后,跟她小姨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大概是觉得她们母女没了陈家那边的依仗,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吧,关系疏远了很多,这回突然找上来,她也是挺意外。
  念着亲戚关系,加上她小姨电话哭得心酸,陈舒自然是于心不忍,再者,也觉得她那个表嫂的行为欺人太甚,更是无法袖手旁观。
  陈舒三言两语解释完,有些不安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舒的表哥陈俊凡,毫无疑问就是苏姣的丈夫。
  唐游川瞥着江棠温静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凉下去,淡漠出声,“我这边有事,先这样。”
  “我……”
  陈舒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唐游川没等她说完,果切断了通话,江棠刚被抚平的情绪骤然被激起千层浪,那股无名火甚至比先前还要旺,但心中越怒,她越是面无表情。
  不待唐游川开口,江棠声音特别平静地重复他几分钟前的话,“不认识?与你无关?”
  “这事儿是个意外,我确实不认识陈俊凡,也不知道他是你朋友的老公。”若不是陈舒这通电话,唐游川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帮了她这么一个忙。
  他的解释并没让江棠情绪得到缓解,江棠也不知道是气他前言不搭后语,还是因为他会帮陈俊凡是为了这个叫陈舒的女人,只觉得一股闷火噼里啪啦地烧得她无处可泄,灼心灼肺地抽疼着。
  江棠瞪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模糊生气与隐忍,一言不发。
  唐游川想要握她的手,然而刚碰上就被江棠无情甩开,她的动作不算激烈,但抗拒的情绪很明显,她什么都没说,但不高兴,恼怒,明明白白的传达了出来。
  唐游川一顿,也不恼,反而好声好气地解释:“她那天跟我说她表哥是被人陷害的,让我帮个忙,我也没多想,交代了卫昊出面去盯一下调查结果,之后是真的不记得这事儿,也不记得陈俊凡这号人了。”
  唐游川狭长的眼尾微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勾划着她的下班,抿薄的唇瓣噙着一抹近乎讨好的淡笑,哑声慰哄着,“别生气了,嗯?”
  有时候情绪上头了,人就没什么道理可讲,江棠也是正常人,她看似冷静,实际上现在根本就不想听唐游川的解释,满脑子都是唐游川骗了她,还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偏帮一个人渣欺负她的朋友,甚至他越解释,她越觉得是狡辩。
  所以唐游川越低声下气认错,江棠就越恼。
  江棠本想问他陈舒是谁,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兴许是自尊心作祟吧,临头还是咽了回去,她不想把自己弄成一个患得患失的可怜形象,那样太难看了。
  须臾,江棠慢条斯理撂开他的指尖,温凉的嗓音波澜不惊地说:“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让人重新把他弄进去,取消撤案,让我朋友走正常程序起诉吗?”
  唐游川撤了手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答反问道:“你要我这么做?”
  江棠语调依旧很平淡,“如果我说是呢?”
  江棠现在很不爽,原本陈俊凡那个人渣做出的事情就够她愤怒了,结果还扯到唐游川身边的女人,一时间,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怄气他给陈俊凡撑了腰,还是酸他对那个陈舒言听计从。
  唐游川沉默了两秒,薄唇一张一合,淡淡地回了两个字:“可以。”
  江棠抿着唇,没说话,他答应了,她却无法高兴起来。
  “如果这样,你可以让你消气的话,那就这么办。”他依旧是一贯云淡风轻的口吻,“不过陈舒不是只有我这一个朋友,我不帮忙,她还可以找沈叙,找陆离,或者找周庭,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帮忙解决。”
  还有一个萧晔,唐游川没提,实在是不愿意从自己的嘴巴里念出这个名字。
  唐游川低声说:“所以就算取消撤案,把陈俊凡重新弄进去,你那个朋友依旧不见得能起诉成功,你懂我的意思吗?”
  江棠闻言,整颗心都凉了,“言则,我朋友注定要被姓陈的那个禽兽折磨了是吗?”
  他没有直白地说,但江棠已然听懂他另外一层意思,他可以不插手,但如果沈叙他们任何一个人出面,他也不会阻止,因为他们是朋友。
  所以呢,他是劝他不要白费心思,认清现实,放弃挣扎吗?
  “因为是朋友,所以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都可以无条件包庇吗?”江棠心情很压抑,言词也不觉之中多了几分尖锐,“这是助纣为虐,一群有权有势的男人合伙欺负一个软弱的女人,不觉得耻辱吗?”
  对于她的拷问,唐游川只是抓过她的手,温热的指尖轻捏抚摸,嗓音低沉道,“那你想我怎么办?我可以不插手管,但为了别人的家务事,让我跟我几个朋友翻脸,这也不现实。”
  “你不愿意跟你朋友闹翻脸,我也不会放任我朋友任人欺辱,”江棠抽回自己的手,她轻笑了声,笑得颇为嘲讽,“你不帮忙,我也不会勉强你。”
  唐游川蹙眉,“乖宝……我们不要为了这种事情吵架,不值当,嗯?”
  然而他这一句落在江棠耳里,却成了一种勉强,就好像在说江棠无理取闹,逼着他答应了她无理的要求,江棠被深深刺痛了神经。
  江棠脸上没什么情绪的变化,眸光淡凉,寡淡的语气带着几分赌气,“我没跟你吵架。”
  确实没有在吵,但是比起她这种不凉不淡的克制隐忍,他倒宁可她撕破脸跟他吵,有什么不满直接发泄,或者骂他,也好过现在这样慢刀子割肉,磨得人神经脆弱。
  “乖宝……”
  “取消撤案,让陈俊凡回到他该待的地方,之后的事情,你都不要管了。”他们只是谈个恋爱而已,确实没理由让他为了自己连朋友都不要了,她也没那么大的能力去改造别人的三观与道德底线。
  唐游川眉眼沉沉,江棠低垂下眼帘,没再看他,淡淡地说道,“很晚了,我困了,睡吧,晚安。”
  话毕,江棠兀自往被窝里挪了进去,扯过被子,盖住了脸。
  唐游川看着江棠闭上眼睛,眼神晦暗不明地盯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是一言不发地起身,把卧室的大灯关了,只留下一盏暖黄的壁灯,轻手轻脚地开门离开了房间。
  江棠听见门开了又关,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她睁开眼,茫然失神地不知盯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