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秘书把陆皓明领进汪书记办公室。
  汪书记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打电话。
  陆皓明只好站着，崔秘书泡了茶放在桌上，退出。
  汪书记这个电话很长，直到他打完后坐下，才望了陆皓明一眼。
  陆皓明笑笑，坐下。
  汪书记明白陆皓明的来意，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五个县委书记，一个区委书记都打电话要来见我。我拒绝了，先去组织部报名嘛，市委再研究。唯独你，我想见一见，有什么就说吧。”
  陆皓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书记，我觉得这一次对我是一次机会。”
  说到这里，他望着汪书记，观察他的表情。
  汪书记自己掏出一支烟，没有发给陆皓明，自己吸上。
  陆皓明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汪书记吐出一口烟，脸色严厉道：
  “天下的机会都是为你一个人准备的？其他年纪大的几个县委书记就不能提拔？人家干了一辈子，也想上个台阶，你当了几年啊？”
  陆皓明的脸一下就红到脖子根。
  他从来就没有感到过汪书记对自己这么严厉过。
  汪书记又吸了一口烟，说道：
  “好好干，干出成绩，群众爱戴，组织认可，就自然而然能得到重用。没有其他事，我就要和高书记商量工作了。”
  这就是逐客令。
  陆皓明站起来，再笑笑：“没有其他事，书记您忙。”
  他快步走出市委大门，心情低落。
  汪书记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呢？在哪些事情上惹他不高兴了？
  他没叫的士，沿着街边往回走，回忆起最近的工作，也没有什么闪失啊。
  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陈惠玲。不接，继续往回走。
  又响了，还是陈惠玲，接不接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哈哈，书记你怎么走路啊？”
  陆皓明想，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马上打起精神笑道：“要学会自己走路嘛。”
  “我的车子就在你的后面，你停一下，我送你。”
  陆皓明本想拒绝，见一辆车超过自己，停在前面的路基旁，陈惠玲已经钻出车子，朝他挥手。
  陆皓明想，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她看出来，便走上前道：“你在什么地方看到我？”
  “我刚好吃了饭，许市长叫我去谈话，谈完之后下楼就看到你的背影。刚想喊你，刘主任看见我，我们又聊了一阵。走走走，我请你喝茶去。”
  陆皓明心想，我连饭都没吃呢，又不好说出来，便摇摇手：“我走走路，你去忙。”
  陈惠玲二话不说，边说边拉，边拉边撒娇。
  陆皓明觉得和一个女同志拉拉扯扯，被人看到了不像话，只好上了她的车。
  上车之后，陆皓明说道：“茶就不去喝了。我也是有点事找一下高市长，现在还没吃饭，你送我回家就行了。”
  陈惠玲听了，问道：“是高市长约你？”
  陆皓明说：“对。”
  “好。我送你。”
  车子在大街上奔驰，车子内，两人却没有说话。
  陈惠玲把陆皓明送到小区，摇下车窗，对陆皓明扬扬手：“书记，下次再见。”
  她开着车子出了小区。一路上想，陆书记怎么变了，高市长昨天带队去了青岛学习考察城市规划去了，明明不在家，陆书记怎么就撒谎呢？
  既然撒谎高市长约他。那么没吃晚饭也是个借口。
  陆书记怎么啦？
  他是要高升了？县委书记可以去省厅。
  陈惠玲一下就悟出来了。他一定是要去省厅了。特别注意影响，所以不和我单独去喝茶。
  她越想越对，就给老同事，现在的市民政局段书记打了一个电话，两人一交流。越猜越感觉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段书记又打电话向其他人打听。
  这消息就传开了，也传回了之县。
  之县的干部就传得神乎其神。说陆皓明这个人真厉害，当着大家的面信誓旦旦，他不会离开之县，结果一转身就跑到市委报名去了。
  不过，此时陆皓明却浑然不知。
  他回到家中，没和文娟说去找汪书记的事情。只说有点事耽误了，还没吃晚饭。
  文娟忙着给他煮饭菜。
  吃了晚餐，为了不让文娟看出他的情绪，便到书房里写字。这时，他接到宁桂生的电话。
  “书记，你讲话方便吗？”
  “你说。”
  宁桂生把他听到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陆皓明想来想去，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便说：
  “没有这一回事，谁再问你，你说陆书记绝对不会走，你已问过我。”
  陆皓明坐了一阵，突然，他想找个人聊聊。心里轮了一遍。任志远不合适、老唐也不合适……
  轮来轮去，只有一个人合适。
  “宋爷！这个专门看《三国》的人，足智多谋。”
  他是个想到什么就立马行动的人，给小谷打了一个电话，要小谷现在过来接他。
  然后对正在看电视的文娟说：“我要回县里。”
  文娟睁大眼睛：“出了什么事？”
  陆皓明摇摇头：“没有。”
  文娟说：“皓明啊，你有什么事可以瞒着别人，可别瞒着我啊。我们是夫妻。人生不是一帆风顺，有起有落。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得意还是失落，因为你从不和我谈工作上的事。
  今天回来，你也一直闷闷不乐。如果县里太累，回来到哪个单位当个一把手，我没有强求你去当个什么副厅。
  还有，外面的女人比我年轻的，漂亮的多的是。
  你要是在这方面犯了错，女方纠缠你，你脱不了身。我也不强求，可以成全你。毕竟你的前途要紧。超超也要个好爸爸啊。”
  陆皓明说：“第一，人生没有失意，第二，外面也没有女人，第三，县里也没出事。我是去找宋爷谈谈心。至于谈什么，我下次回来一定告诉你。”
  文娟知道他工作上肯定遇到了困难，但这个时候也不能激他，便说：“找宋爷，你去吧。”
  陆皓明当着文娟的面，给宋爷打了一个电话。
  宋爷说：“你来吧，我等你。”
  小谷到了楼下，陆皓明下楼，上车，说：“到小浒村去。”
  小谷眼睛都直了：“小浒村出事了？”
  “怎么你满脑子就是出事？”
  小谷不再说话，只是一心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