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开会，那边陆皓明已上了高速。
  从唐盛被劝离，不准他再采访开始，陆皓明就感觉风向变了。
  一路上，陆皓明就和唐盛商量着内参的写法。他建议标题取为：
  《两任局长进牢房，现在局长把干部打得住进医院——从无何市教育局看该市任人唯亲的乱状》
  一定要从用人路线上做文章。
  唐盛说：“我今晚就开始写，明天就报给社领导。”
  陆皓明说：“那就全拜托你了。你写好，为了保障万无一失，最好给一份给法制报肖站长。”
  唐盛说：“这个我想好了。怕报社不编发。”
  两人一路说着，完善了文章内容。
  陆皓明把唐盛送到报社，分手之后，他就开车到上州宾馆入住。因为这里离教育厅比较近。
  刚刚住下，老唐就打电话来了，问陆皓明到了哪儿。
  陆皓明知道有情况，便说：“住进了上州宾馆，一个人，刚刚进房间。”
  老唐说：“两件事你一定要牢记。第一件事，你明天上午一定要去省科协，不要到其他任何地方去。
  第二件事，你会停职接受调查。所以，你一定要办完事就回来，而且要装做不知道。这一点要记牢。我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告诉你的。”
  陆皓明一听，怔了半天，自己要停职接受调查？
  “喂，喂，你怎么啦？”
  陆皓明说：“我全部记牢了，你放心。”
  他挂了手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谭已经动手了。说明没有任何退路了，这个调查自己的方案，既然通过，说明汪市长也没有为自己说话。或者说汪市长说了，他只是属于少数派。说话没有作用。
  但是，这中间还是有蹊跷，老唐能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说明常委中有人透露给了老唐。
  这个人是谁呢？
  他把所有的人都轮了一遍。剩下两个人，只有高书记和汪市长。说明内部不是铁板一块。
  查我？他好好地反思了自己，一是经济问题，在教育局他不管经费。在科协，他也同样不管经费。
  除了从财务上查一个人的问题外，通常的手段是查作风问题。我有作风问题吗？这点倒是问心无愧。
  既然这样，已经撕开了脸皮，人家要查，我就鱼死网破，让他查个底朝天，我就看他怎么放我出来的。
  他本来想找邱秘书反映，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一反映就透露出他得知了消息。
  他决定，明天上午只去省科协，汇报几句就返回无何。
  这时，他又接到了高书记的电话：
  “皓明同志，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到省科协汇报了就会回来，书记有事吗？”
  “回来了，就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的。”
  挂了电话，这就印证了老唐说的是事实。
  他本来要和刘处，柳处喝喝茶的计划也取消了。除了吃饭，他就一个人待在房间，没有出门。
  大约十点，他接到了唐盛的电话。
  唐盛告诉他，他已经写好了，联系了肖站长，准备到他那边来坐坐。
  陆皓明说：“麻烦你定个茶馆，我来付钱，你们先到茶馆去，发条短信给我，我再过来。”
  唐盛笑道：“你想得太细了，要你付钱干什么，我定好后再告诉你。”
  大约十分钟后，短信发过来了。
  陆皓明下楼，走出宾馆一段路，拦了一辆的士，说：“去信月茶楼”。
  他警惕多了，在车上向的哥打听了信月茶楼的具体位置，便说：“你不必开到茶楼，就在附近的主街停下。我自己去找。”
  十分钟后，车子靠边停下，的哥说：“就在电信大厦旁边的小巷子进去。”
  既然他们可以监视唐记者，也可能监视自己，陆皓明绕了几个圈子，才走进小巷。
  在信月茶楼的2188茶室，他与肖记者终于见面了。
  肖记者寸发，方脸，剑眉，大嘴，身子不高不短。一见面就伸出手来，握住陆皓明的手说道：
  “唐兄的材料我看了，我们坐下聊聊吧。”
  陆皓明也省了客套，说道：“站长可以去无何采访，唐盛有人管，你去了，他们的手没有那么长，管不了你。”
  肖站长笑道：“这个说得对。”
  陆皓明说：“一个小小的教育局，调进一个叫陶之春的，是腐败分子，接着提拔一个叫郭萍的，也是腐败分子。
  现在调进一个叫周子昆的，腐败不腐败，我不清楚，但进来就以武力解决问题。这样的干部是一个好干部吗？
  所以，这些事要连起来调查，就是用人方向上出了问题。以前的郭萍，还为现在的谭俊杰买2000多元一双的跑鞋，说是为了领导锻炼身体。
  这些事，后来隐瞒了下来。站长，你说揭开这些事的盖子，会有多恐怖。”
  肖站长点点头，说道：“你提供的这条线索很有用。虽然很小，但很关键。这样吧，我明天下午到无何来。”
  第二天早上，陆皓明到省科协汇报了半个小时，主要谈如何开好8月份的科技成果展览和表彰大会。
  接待他的是科普处饶处长，他听了很高兴。带他到分管科普工作的陈副主席那儿，陆皓明再一次作了汇报。
  陈副主席说：“你是第二个这样做的，第一个是上州市。他们财力充裕，另当别论。你能这样做非常不错。
  打个报告来，我们适当给点经费……给十万吧。”
  陆皓明感激地说：“那太感谢您啦。”
  事情完毕，想不到还意外得到一个承诺。陆皓明这趟上州之行，更加理直气壮。
  他把车子往回开，故意打了一个电话给高书记。说到了省科协，他们听了汇报很高兴，准备支持表彰大会十万。
  高书记说：“好。回来再谈。”
  下午三点，陆皓明走进高书记办公室，在坐的有组织部费部长。
  由组织部费部长谈话，宣布了他暂时停职，到指定的地点去谈清楚一些事情。
  陆皓明竟然出奇地镇定，只说了一个字：“行”。
  他就由纪委的同志带走了
  接着，肖晚秋也被通知到高书记办公室谈话。
  当她一踏进门，看见费部长也在，不知什么意思。
  费部长代表组织宣布了一件事：陆皓明因为某些原因，目前接受调查，由她暂时代理科协工作。
  肖晚秋当时的反应是瞠目结舌，吓得半天没有清醒过来。
  当然，她也知道，这种事不能询问，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费部长说：“谭书记还要亲自找你谈话，你现在就过去，他在那儿等你。”
  谭书记还要找我谈话？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肖晚秋木然移动着步子，走向书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