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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霍明裕不明所以，苏清妍话音刚落，就有下人通报，“恒统领到了。”
  恒秀？
  计不忧与霍明裕皆知，恒秀是效忠苏清妍的。
  两人正疑惑，苏清妍已经让恒秀进来了。
  饶是上过战场，见过尸横遍野的场面，霍明裕还是被恒秀的模样吓得一哆嗦。
  他当即闪身站在苏清妍面前，警惕地瞪着恒秀。
  霍明裕的动作，叫其他几人都愣了一瞬。
  苏清妍倏然勾唇，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出来，她伸手扯过霍明裕的胳膊，将人按在身侧的凳子上，“无碍。”
  计不忧倒是比霍明裕冷静许多，只是瞧着恒秀那身染鲜血，连连上都站着干涸的血迹的模样，心底还是浮现些许森寒之意。
  他自小与父亲与祖父在战场上长过见识的，对京中那些名为统领，实则只是行护卫之职的武将，其实并不太瞧得上。
  可恒秀这身打扮，竟然与在战场上杀伐一番，别无二致。
  “恒统领这是？”他问话时，心底不仅多了几分敬佩。
  能身染鲜血而面不改色，此人绝对不容小觑。
  恒秀只朝着计不忧微微颔首算作打过招呼了，而后对苏清妍正色道：“南景太子所派之人，共九十六人，其中六十二人伏诛，余下尽数俘虏，请太后娘娘明断。”
  计不忧与霍明裕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悚之色。
  慕容蕴派人在北辰为非作歹了？
  不！不对！
  并非是在北辰为非作歹了，恐怕是对霍砚尘出手了。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苏清妍，却见苏清妍脸上的浅淡笑意始终不曾更改。
  是了，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不过是按照她的计划运转着，早有预料的事情，她又如何会慌张。
  难怪，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如此啊。
  两人悄悄松了一口气，既然苏清妍早有准备，那慕容小儿便不足为惧。
  “可有受伤？”苏清妍问。
  恒秀拍着胸脯摇头，“娘娘放心，区区宵小，手底下兄弟只伤了十几个。”
  苏清妍“嗯”了一声，给玉穗递了个眼神，“此次出去的兄弟，每人赏十两银子，受伤的加二十两。”
  玉穗转身去包银子，恒秀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谢了恩。
  随后，让计不忧与霍明裕更惊恐的事情发生了，苏清妍带着温润之色的唇瓣轻启，问如琴：“陈文和到了吗？”
  “刚到了，带着他的两个徒弟在门外候着呢。”如琴恭顺回话。
  苏清妍抬了下手，“既然如此，所有俘虏斩断右手，让陈文和去保住他们的命，回头哀家另有用处。”
  “是！”恒秀面不改色应声退下。
  霍明裕惊恐地看向计不忧，用眼神询问：我母后从前是这样的吗？
  计不忧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之前与霍砚尘玩得好，对霍砚尘的心上人自然是见过的。
  只是那时的苏清妍，虽然有着闺阁女子之中少见的坚韧与隐忍，却也还是一副纯粹善良模样，自己尚且过得不好，还要把自己的食物分给街边的野猫一半。
  单纯善良，坚毅果敢，是计不忧对苏清妍的评价。
  但是吧，他上次见到苏清妍，还是在她做太子妃之前，现在她都是太后了，升了三个辈分。
  境遇如此，性情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吧？
  “母后留着那些人，还有何用？”倏然发现母后与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霍明裕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本朝从前未有过纳降的先例，更何况是在本朝境内为非作歹的敌国细作，更是断然没有纳降的规矩。
  而且，苏清妍让人斩断了那些人的右手，就算招降也派不上用场了。
  霍明裕方才的表现，让苏清妍心下满意，对他也更多了几分耐心。
  但苏清妍刚要说话，万福就进来通报，几位皇子到了。
  老三霍明泽拽着老五霍明杞，身后还跟着抱着孩子的老二霍明晖，在他怀里的是已经学会走路但喜欢被人抱着的小老七霍明儒。
  “母后！”霍明泽蹦蹦跳跳来到苏清妍身前。
  对比而来，老五就显得拘谨多了，站定之后，规规矩矩地行礼。
  老二抱着孩子不太方便，也温文儒雅地躬身见礼。
  原本一路都乖乖抱着二哥脖子的霍明儒见到苏清妍之后，朝着苏清妍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母后！”
  “诶。”苏清妍顺手将小老七接过来，招呼霍明裕，“你们兄弟有些日子没见了，一起去玩吧，哀家让人在畅春园置了席面，待会儿你们六弟也要过去，好好说说话，不必在这儿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几人虽然年纪不大，单从苏清妍的话里，也听出了些别的味道。
  比如，母后似乎有意让他们兄弟交好。
  又比如，苏清妍口中提到霍明熙时，说的不是皇上，而是他们六弟。
  这意味着什么，就连头脑简单的霍明裕，都隐隐有些明悟。
  “对了，裕儿不明白的事情，也多与兄弟们商议，你们是兄弟，总该同舟共济的。”
  霍明裕起身，早没了最初的轻视，态度恭敬得是今日刚入宫时的他绝对意想不到的。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霍明裕告退之后，才同兄弟们一起离开。
  殿内就只剩下苏清妍与计不忧，如琴从旁伺候着。
  窗户大开，微风穿堂而入，吹动苏清妍鬓上的步摇微微晃动。
  计不忧像是第一次认识苏清妍一般，认真打量了面前人一番。
  “怎么，不认识了？”苏清妍轻笑。
  计不忧也跟着笑，“这么一笑，又认识了。”
  两人是旧相识，只是时过境迁，再相见，难免有些物是人非的蹉跎之感。
  “娘娘早就料到慕容蕴的动作了？”
  他知晓此事并非是霍砚尘提前筹划的，因为动手的人是恒秀，霍砚尘即便是摄政王，也支使不动恒秀。
  恒秀原本并不是大内统领。
  先帝驾崩之前，专门将恒秀提上来，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先帝给了恒秀只听从苏清妍吩咐的资格。
  霍砚尘自然也不会动恒秀，此人是苏清妍的人，在满朝文武都抗拒苏清妍参政的情况下，他依旧只听苏清妍一人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