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那年夏
作者:憾得深    更新:2024-03-13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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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浑身像是被束缚在这片黑暗空间,无法动弹。
  甚至有种头顶苍穹,四周密闭,在劫难逃的感觉。
  脸上都能感受到自己急促呼吸的热气,难以喘息的窒息感迎面而来。
  脖子以上,阴冷潮湿,一呼一吸间,伴随着难闻的鱼腥味,让人尤感阴森恐怖。
  脖子以下,却是被烈日炙烤,甚至四肢都有灼烧感。
  一冷一热间,温年光感觉自己仿佛忍受着世间最痛苦的刑罚。
  四周万籁俱寂,没有一点声音。
  只有自己小声的呜咽声。
  ......
  应图一左一右,各提着一个小丫头。
  看着被绑在渔船上无法动弹,头顶罩着一个大鱼桶,小声呜咽的温年光。
  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一脚踹飞温年光头上的鱼桶。
  这才看向两个小丫头,不苟言笑道:“谁干的?”
  不待两个小丫头说话,摘掉鱼桶的温年光终于重见天日,顿时泪流满面,哭道:“呜呜呜~师叔,我差点死了。”
  两个小丫头面面相俱,又看向面无表情的应图,低头不敢说话。
  应图左手一抛,就把两个小丫头一起提到右手,然后抓起渔船上的温年光,身子一跃便到了河边。
  说起来自家圆滚滚,最近一顿胡吃海喝,身子都胖了一大圈,竟然真有像圆滚滚的绰号发展的态势,方才应图手中提着两个岁数相仿的小丫头,应圆起码是温樱笋一个半那么重。
  所以就导致应图越是看圆滚滚越是不满意,再加上这次这么过分的事情,于是...
  应图将三个小家伙放在原地,应图便招出一个铲子,开始挖坑。
  一旁的竹沥与白蔹二人见状赶紧过来帮忙,竹沥不由得奇怪道:“大人,您是要建个灶台吗?”
  应图却是不回话,只是默默的挖着坑。
  不一会儿,这个大坑已经有七尺见深。
  应图将手中铲子随手一扔,双手拍了拍泥屑,抓起两个小丫头就朝着坑里扔去。
  两个小丫头顿时面露惊恐。
  “师叔,我错了。”
  “哥哥,不要杀我。”
  应图对于二人的哭嚎置之不理,只是一脸笑意的拿出一根冰棒递给温年光,“喏,这是给你的补偿。”
  一旁的竹沥与白蔹二人一脸焦急,却管不了“毫无人性”的应图,便将目光看向在河边安坐看书的主母陈怡。
  陈怡看着二人充满希翼的眼神,不由得轻声一笑,道:“不用担心,你们去摆些点心吧。”
  站在大坑旁的温年光,此时却是手中拿着冰棒,有些局促不安。
  看着坑里面两个束手无策的妹妹,温年光一咬牙,便朝着坑里跳去。
  小家伙揉了揉硌着坑里石头,有些酸痛的脚踝。
  看向两个痛哭流涕的小丫头,小家伙将手中冰棒一分为二,递给二人,安慰道:“快吃,甜着哩。”
  最后在三个小家伙的齐心协力下,终于是爬出了大坑。
  两个小丫头看着为了爬出大坑,二人留在温年光背后衣衫上的脚印,有些不好意思,一脸羞愧。
  “年光哥,对不起。”
  应图看着齐心协力逃出生天的三个小家伙,奖励了他们一人一碗梅子汤。
  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夏天有西瓜味道的晚霞以及草莓般清甜的云彩,配合一勺浓郁的风,少年少女们的心事被慢慢冲开。
  盛夏时节。
  应图的修为早就到了炼气巅峰,升无可升的地步,需待得九月仲秋束发礼之后才能入宗修行。
  每日便是带小孩,画画。
  时不时的外出郊游踏青,日子倒是悠哉悠哉。
  随着应图的画道入神境,偶尔流出去的几幅画让丹青应的名声更加响亮。
  这一日,落淮河畔。
  应图与弘弋二人相约在此饮茶叙旧。
  弘弋看向应图,讪笑道:“图儿哥,我父皇想让请你画一幅画。”
  应图轻吸一口指上清烟,呼出一口气,略显兴致缺缺,道:“什么画?”
  弘弋挠了挠头,道:“卫国定运图。”
  应图闻言一怔,所谓的定运图,便是寄托国运的东西,类似于传国玉玺,山河策,甚至于九州鼎这样的东西来聚集国家气运。
  镇国之物,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神境画师,是有能力在一幅画中,囊括整个卫国山水地貌的。
  应图紧盯着他,道:“弘弋,你跟我说实话,这定运图,真是你父皇请我画的?”
  这里面的含义可是大不相同,若是卫国皇帝所求,自己大可以随自己本心,拒绝也是无碍。
  但若是跟自己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弘弋所求,那自己却是无法拒绝的。
  弘弋闻言对着应图郑重一礼,道:“图儿哥,再有十天,我就要束发了。”
  应图一怔,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安心去碧霄宫修行,定运图我画了。”
  想到这里应图心生感慨,弘弋这一去,自己在拂月城可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弘弋与自己岁数相差仅仅一个月,他去了碧霄宫,不久后自己也要去太上飘渺宗了。
  想到即将各奔前程的两个人,应图举起手中杯盏,以茶代酒,道:“我就不去送你了,到了碧霄宫好好修行,不然我以后可能要装作不认识你。”
  弘弋笑着说道:“图儿哥,你可别小看我,我大小也是个天才了。”
  黄昏的剪影越拉越长,两个年轻人谈天说地。
  关于修行,关于未来,关于他们自己。
  夏日的落淮河畔蝉鸣不止,高亢嘹亮的声音,像是在给人们展示自己短暂生命里的最精彩处。
  也像是,年轻人处事的无所畏惧。
  自命风流。
  坦诚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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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国皇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御书房外显得格外清晰。
  “皇上,应家图公子求见。”
  一道尖细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
  “你带图公子去未央宫稍待片刻,寡人随后就到。”
  御书房内沙沙的挥毫声停住,这才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御书房内的中年人,随意的披着一件龙袍薄褂,眉头紧锁。
  一脸倦色的放下手中狼毫,伸手揉了揉鼻梁,再抬头时,中年人依旧目光如炬。
  卫国皇帝弘桀,雄才大略,被誉为卫国开国以来最具踔绝之能的一代明主。
  皇帝弘桀招来宫女为自己换上一身便服,便朝着未央宫走去。
  看着眼前的越见风仪出众白衣年轻人,弘桀走上前去,调侃道:“我卫国最有名望的丹青应先生,今日造访皇宫,可是蓬荜生辉呀。”
  应图拱手一礼道:“皇上,您这般说辞可是让我有些无地自处。”
  皇帝弘桀摆了摆手,随意道:“你今日来,有何事直说便是。”
  应图从袖中拿出一个卷轴,递给他,道:“近来偶得新作,想请您给掌掌眼。”
  皇帝弘桀打开卷轴一看,便陷入了沉思,半响后才问道:
  “这定运图,是弘弋那小子请你作的?”
  应图点了点头,解释道:“皇上,不瞒您说,以我目前的水平画这定运图实在有些勉强,若是您要求的,那我多半会拒绝。也就是弘弋找我,便没什么顾忌就画了。”
  皇帝弘桀打量着应图,认真道:“真的会拒绝?”
  应图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可不想犯欺君之罪。”
  皇帝弘桀顿时开怀大笑,望着眼前这个目如朗星的年轻人,道:“应图,这定运图寡人便收下了,不若你给这图起个名字?”
  应图若有所思道:“不若就叫卫东君水镜图?”
  皇帝弘桀陷入了沉思,喃喃道:“卫东君...卫东君...”
  在很久很久以后,东岳泰州有个修为通天,却喜欢如读书人一般故作风雅的东君。
  他出身幽州,来自一个叫卫国的小地方。
  他的本名,叫弘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