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杖刑
作者:青江雾    更新:2024-03-12 0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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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依旧沉默。
  “妖主大人?”“孟美人?”
  依旧没有回应。
  “侠者,好歹你也说一句话啊!”
  “我不好奇,既然有了妖主,说明便是志同道合的人。”侠者淡然的看着前方,只有那么一人,能进入她的眼眸。
  “那我还和妖主是志同道合呢。”追风小声的嘀咕。
  山间小筑,幽幽的兰花似乎也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低垂着头,不再活跃。
  孟兰生走到屋内,重重地关上门。白武安继续走到早上躺着的的地方,呆呆地坐着。
  “得嘞,又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追风很想耸耸肩,只是她是一匹马,没有肩。“既然你们都这样,我也这样。”
  说着她又围着房子转了起来。
  白天再次逝去,黑夜再次降临。
  “兰生。”白武安开口说道,事情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结果已经注定,她走不了,也不能走。一旦走了孟兰生便会面临被废除仙脉的处罚,而一但通过了考核,在回去之前他们便是朝夕相对的人。事情必须说清楚!白武安迷茫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光芒。
  “嗯”声音从背后的隔板清晰的传来。
  “我……”白武安深吸了一口子。“我不想再欺骗你了。你我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你也不用负责。我最开始来只是想要和你的夫子说明一切,后来追风告诉我这里可能有回去的方法。我跟你来洞庭月派只是想要你们仙门的典籍,只想要找到一个方法,一个可以让我找到他的方法。”平淡的语气在有意的疏远着。
  “嗯!”隔墙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还是不信吗?”白武安似是不确定的说道。
  “我信,我信还不行嘛!”
  身后的木墙传来猛烈地砰砰声。“求求你不要说了!最起码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唉。”
  追风挡在白武安的身前,双眼怒瞪着白武安,在宝剑出剑鞘一寸的时候转身离开。
  “公子,我去为你准备晚饭。”
  侠者瞪了一眼追风,后者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整个山头只剩下白武安与孟兰生,兰花抬头看了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含羞草将叶片自卷,背对着小屋,弯下了腰。
  水中的鱼儿露着个头,看了一眼小屋,快速的钻入水底,咕咚咕咚的吐着泡泡。萤火虫自不知名的杂草之中飞出,如同群星坠落人间,在风中闪闪而过。
  “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还是白武安率先开口打破了虫群的鸣唱。
  沉默中无人答话。
  “有的事情我们必须说清楚,我不想因为我而使你被废除仙脉而逐出宗门,所以我必然会竭尽全力的通过你们的宗门考核。可是我不可能和你成亲,这你应该是知道的。”说着白武安的心中隐隐作痛,可是长痛终究不如短痛。
  “我不会强迫你的。君子不夺人所爱,在你们分开之前,我们只是朋友。”当初的想法早已经不存在他的内心,青春的费洛蒙早已经令人沦陷。
  白武安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像是当初初见面一样寻死觅活。“好,那便只是朋友。”白武安的脸上带着笑意,事情总算是说明白了。而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包袱,在洞庭月派安心寻找回家的办法。
  只是她不知道爱的酒香从来就不在于坚守,只是闻着便会使人迷醉。
  推开大门,仿若无人一般,白武安直接找了个桌子做了下来。“你们仙门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孟兰生红肿而呆滞的双眼,一闭一合之间尽出神采,刚才的情绪宛如梦幻泡影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双手揉了揉他的脸颊,一抹笑容出现脸庞。“那可就多了,我和你说,除了给泪竹擦斑。我还干过给雏鸟喂食,这件事情啊还要从我四岁那年说起……”
  两人好像经久未见的老友诉说着自己发生的有趣事。昨夜也好,今晨也罢,都不约而同的将它埋葬在自己内心深处,成为无法忆起的记忆碎片。
  明月与乌云在追逐,星星交错着轨迹。屋外的万虫合唱着轻快的歌曲,兰花一左一右的摇摆着,拽动着萤火虫的尾巴。微风和煦,拂过溪流,亲吻兰花,怀抱着萤火虫推开房间的大门,吹起两人的衣袖呼呼作响。
  门口的一兔一马带着诧异的眼神看着谈笑风生的二人。追风立马双眼放光,跑到里面坐下,一只马蹄撑着头,歪着靠近孟兰生。
  “我带来了食物。”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侠者还是拎着食物走到了二人的桌前。将食物平稳的打开,一股食物的芬芳混杂着兰花的气味充斥着房间。
  孟兰生起身,将檀香点燃,方才继续回到桌前。
  “方才说至那年洞庭龙宫蛟龙封神,那场大劫,八百里洞庭涨水,三千里生灵落灾。最后还是洞庭的祖师无华先生出手,剑化万千,以剑为墙。点墨作画,绘山河图,无穷儒法封天锁地,气压八百里洞庭,与蛟龙合力将水患逼回洞庭湖。水患平息,集万千众生的愿力,方才敕封洞庭水神。而后蛟龙为了报恩,在洞庭周围行云布雨,至今无悔。”
  孟兰生没有动用前方的食物,兴致勃勃的与白武安说着各种洞庭的传说。
  白武安也是聚精会神的听着,脑海之中出现一幅画面。一名白袍儒生,灵台出剑,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万万,一座由剑所组成的墙壁,笼罩了水患。而后凭空一招一只玉笔出现在他的手中,以空气为布,以江水作墨。描绘出一幅山河画卷。
  “这个世界真的有龙吗?”
  “反正门派的记载如此,我也没有见过。”孟兰生挠了挠自己整齐的头发。
  “有的。”侠者摆弄着食物的手停顿了一下,眼光停留在白武安的手串之上,又慌忙地移开。
  “还有着各种神奇的动物。”追风双蹄捧着食物,一口吞下,边嚼边说。
  孟兰生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嫌弃,身子往侠者这边偏移了一下。追风好像未察觉似的,杵着的马蹄,也在桌面上移动的咯咯作响。
  “这是来自有金食铺的绿豆糕,是绿豆磨成粉末,再辅以特质蜜枣、白糖。为了弄明白我当初还专门去偷师,结果被守山师兄捉到,被师傅打了三大板子。还是有金食铺的掌柜的求情,最后抄了100遍论语才算结束。”孟兰生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这些童年不知数的趣事说起来都是满满的欣喜。
  白武安的眼中浮现一丝羡慕,自从离开爷爷之后,她的生活便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天都在为了活着思考,同样是偷学,被抓到了免不了一顿毒打。这些欢乐更是不曾经历过,唯有在金生那里才会感受到温暖。
  “你们门派的下方居然会有着如此俗气的店名,不尴尬吗?”收敛起眼神,白武安带着玩笑的发问。
  “都是凡人开的倒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更何况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倒也不错。”白武安端着茶杯,看了又看,这几日和孟兰生呆在一起她也学习了不少。
  “孟师兄在吗?”一道洪亮的声音,未知传来的方向。白武安一转头,两道白布挂在兰花外围的黑暗幕布之上,背后有着星空做景。
  “你先吃着,我去询问一下何事。”孟兰生微微一笑,笑容宛如阳光和煦,温暖着人心。他自己也像是完全走出了阴影,二人宛如初相见却又少了那份生分。
  等待孟兰生离开,白武安脸上的嬉笑消失,神色低沉。说是朋友,真的是朋友吗?两人都是自欺欺人,连自己都骗不了!可是又能怎办,除了相信,只能相信。
  看着满桌精美的食物,纵使昨天到今天都没有吃过什么,她也没有胃口。可是人总是要活着不是吗?肚子饱也要吃!拿起一块枣糕,狠狠的塞在自己的口中。嚼了两下,就着茶水吞了下去。
  看的追风一愣一愣的,也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只有着侠者在一旁摇头。踏上台阶的脚步声咯咯作响,似是青藤有意提醒白武安有人来了。
  走进房间之中的孟兰生后边还跟着两个人,左侧的人先站了出来,对着二人一马一拱手。“还请三位离开这里,我们有要事。”
  “你谁呀!”追风白了他们一眼。
  白武安直接起身,与孟兰生交错而过。孟兰生低着头不敢直视白武安,白武安平视前方,眼光停留在遥远的明月。追风还想说什么,被侠者拉着走了出去。
  三人一离开,房门就自然而然的关上。
  白武安看着明月,这个时间点到来,也只有那件事情。
  “真无礼!”
  “师弟!”左侧的弟子对着孟兰生一拱手。“师兄,还请见谅。”
  “我们开始吧。”
  “是。”
  白武安继续在昨天的角落蹲着,脸上再次面无表情,房间之中传来一声声的闷响。自然白武安都能听到的事,二妖也能听到,甚至听得更加清楚。
  嘭!每一下响声,追风都忍不住抖一下身子。每一下响声,白武安的眉头都皱一分。手紧紧地拽住衣服,每一下衣服都皱上一分。
  是不忍,也是心疼,还有着深深地自责。她不是不知好歹的女子,也不是无情的婊子。生而为人,心都是软的。
  这种像是厨房木棍打肉酱的声音足足持续了九十下,九十下啊!明明说好的只做朋友,可是为什么你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扰动着心弦。弹出温柔之乡,令英雄埋骨;弹出柔情的泥潭,令佳人深陷。
  可是这是不对的!爱从来自私,不能与人分享。一但被分享,它便不再纯洁;一旦被分享,它便无法聚集。
  声音一停,她再也忍不住了。什么爱是自私的,什么纯洁,这一刻的心中的旋律控制了她的身体,这一刻她的理智全全失,只留下感知,只留下心中最原始的情绪。
  疯狂的将门推开,顾不上还在里面的两名儒家弟子,疯狂的跑到孟兰生的身边。
  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孟兰生的脸,她的眼中已是模糊。“为什么,明明让你不要灌醉我。为什么你的身上时时散发着酒香!为什么酒香总是在拨动着我的心弦!”
  侠者走到门前,对着里面的二人一施礼:“二位该走了!”
  他们倒也没有停留,虽是皱着眉。不过背后伤人这件事情,他们还是做不出来的。侠者将门一关,狠狠地撞在追风的头上。
  “可能是我喝的太多,所以身上也忍不住散发出你的酒味。”孟兰生轻轻地将白武安脸上的泪珠摸去。精美的瓷器怎能占有水珠,纵使这水珠之中蕴含着满满的柔情。
  “泪斑沾染了脸颊,脸就花了。”孟兰生想要强撑着坐起。一动,后背的殷红汹涌而出,透过白纱衣。
  “不要动!”白武安拿起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除,小心的将他的素衣卷起至腰间。背后的棍痕将肌肤划破,有的地方的肉都翻起。“他们怎么如此狠心!”
  “宗有宗法,家有家规。不能轻心,不能留情,也不可留情。”孟兰生将一瓶红色的药递了过去。
  “这是……”白武安看着孟兰生递过来的红色药瓶,那是昨天她从孟德信的桌前带走的药物。
  “会加快伤口愈合。”
  白武安沉默地接过药品,擦拭了起来。
  擦拭完之后,二妖方才进来。孟兰生身上的皮肤早已经完好,衣服也已经穿好。
  追风的头靠着白武安:“妖主大人,怎么样?美人背好看吗?”
  被她一说,孟兰生的头一低,原来压抑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想看?”白武安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自己去问啊。”
  侠者平静的脸终于有了笑意。
  深夜白武安在床上安详地睡着,孟兰生在床边侍候着,头枕在床边,君子有礼,非礼勿动。紫马随意在房间之中选了一个位置,直立着合上马眼。侠者到是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与白武安一人一边将床分了。
  月儿躲在乌云之后偷笑,繁星也以为开心一闪一闪的。含羞草早已经卷起树叶,抱着头陷入沉眠。兰花与微风在招手,教导着万虫在唱着安眠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