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节
作者:黄敬友    更新:2024-03-09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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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最多最多肚子不舒服肚子痛,但现在肚子也没有痛,就是喉咙里有些臭臭味。
  最要紧的忘了说了,林一孔在旅行袋里看见了钱。一叠一叠一叠一叠的钱,竟然全是10元一张的大团结,一张五元的都没有,更别说是一元二元的了。台湾老太家钱真多,林一孔马上这么想到,会不会是特务活动经费,他家两个儿子到大陈岛去干什么?反正家里有这么多钱,不会是正经的家庭出身,不然干么要把钱放在坟里?
  现在我该干什么?林一孔很冷静地坐着想,对,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家,阻止那几封信被他们收到,最起码不能让家里的两封信被发现,梅焦那里可以慢慢解释的,就说本来想这么做的,后来在婉娣的劝说下想通了……
  十七、意外之财
  林一孔正脚步蹒跚地往家走去,林有生带着婉娣心急慌忙往坟山赶,走到一半就见面了。婉娣见到男人回来了,一开口就问,林一孔你干什么呀,你是男人呀,你不要我,你还有父母儿子呢。但很快,她看到老公神色有些怪异,好像还在用眼神暗示自己不要再责备他。一旁的林有生倒尴尬起来,他觉着自己是多管闲事并且是谎报军情了。林一孔也没有多说什么,支支吾吾就拉着婉娣回家了。临走,他还对林有生说了一句,兄弟,谢谢你。
  婉娣直到进家门后,才发现自己的男人真像是死过一次一样,面孔灰白,跟过去看到过的死人面孔一样。刚才听了林有生过来告诉,她担心得不得了,现在看见男人浑身是泥,不像一个正常人,她更有担心。林一孔叫女人不要再盯着自己的面孔看,快去烧桶水给他洗澡,他自己则挖了一大块红糖泡茶喝,好像这样能解掉肚里的毒一样。
  关上门,一边洗澡,一边告诉女人自己的遭遇。女人一边听一边责备男人,一边抽噎。她简直有些受不了这几天的巨变。想想自己的身世,想想自己受到的冤,想想男人如果真死了后的苦,她后怕无数,因之哭声渐渐大起来。
  别哭了,阿哥今天在家呢,万一等一歇过来听见不好,还当我们怎么样了呢,他是大痴,包不牢把什么听到的话乱传出去。你别哭了,以前我们好好过日子,过得比别人都好好过。我跟你说吧,我临死前都在想什么事情吗?想那天晚上你在总结蓝湖人方言的特点呢,真的,你男人死之前居然一点都没有恨你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去喝乐果啊?开玩笑啊,你有什么道理非要走这条路,又不是像我爸我妈那么命苦,你还教书呢,被学校里的人讲几句怕什么啦。这种事过几天谁来讲你。倒是我,我的命才苦呢,像你这点小委屈都要去死,我可以死无数次了。婉娣说着说着又是一连串的泪水。
  你别哭了,眼睛都红了,我心痛,心痛你这样子的。你男人命不该死,不过我不去死一次还真得不到这么多钱。我还要和你商量正事呢。那钱还在坟里,今天晚上你要配合好我,你找好妥当的地方,早点让儿子睡觉,如果娘过来你就说我在梅焦家里玩,不要说我不当老师的事,以后我自己说。如果娘唠叨,你要早点劝娘回屋里休息。后窗开一半,就是屋里没有别人了,后窗全关,就是屋里有人,一定记死……
  晚上的经历无惊无险,一帆风顺。一个米袋子包住了整个旅行袋,不到半小时林一孔就回到了,还是翻后窗进的屋。娘果然来过,刚离开,婉娣就把窗打开了。藏的地方婉娣也想好了,就放在上锁的大厨里,乡村不像县城,有人要偷杨梅,乡村更不是大城市,大城市连学校的保险箱都有人敢偷,这里失窃的事情可以用罕见来形容的。娘虽然会进屋,也决计不会在没有人的时候撬开媳妇的锁匙。至于那个旅行袋,两个人意见不一样,婉娣说洗刷干净依旧由它包着钱,林一孔说已经破了还是扔了好。婉娣说这种东西是福祥的,烂了也要留着,这才会享福。林一孔就不争了,赶紧藏了进去锁妥,把铜钥放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小抽屉。
  今天夜里那事情自然更是要好好做上几番了,嘻嘻笑声不时传出去……你改个名字吧,婉娣婉娣,我看叫完美好,你多完美,长得完美,待老公完美,还让我得到那么多钱。林一孔难得用普通话叫起自己的老婆来了。。
  怎么是我让你得的?是你用命换来的,我的心肝。最后四个字婉娣也讲起了普通话,一头钻进男人怀里,一脸幸福的泪。
  你想啊,如果不是你漂亮,裁缝不会抱你,我不会打裁缝,别人不会造谣言,我不会不当老师。我还当老师就不会去寻死,我不寻死就不会得到那么多那么多钱。
  哎,说了半天多少钱还没有数过呢。婉娣像一条泥鳅一样跳起来,林一孔都来不及拉他,她又抱着袋子回到了被窝。钻在被窝里数啊数啊,一叠一叠一叠一叠地数,都不用一张一张数,数完了是整整五十叠,一张一张当然也是一百张。5万元哪!林一孔一个月民办教师工资是25元,除去暑假,一年才发10月工资,和公办老师不一样,要做200年呢!好了,今后我们一家人都可以享福了。不可以告诉爸和娘,只要让他们享福就行了。林一孔和婉娣憧憬起未来的日子,一晚睡到天亮,梦里都在笑……
  就这样过了几天崭新的日子,换了人样的林一孔告诉爸和娘,自己不想教书了,民办的总是被公办的看不起,以后想办法考大学,要当公办老师。现在也不想再做油漆,婉娣对生漆有些过敏,再说出去做生活总是把婉娣一个人留在家不好。我想做点生意,现在投机倒把也不算犯罪了,蓝湖岭在外面做生意的有好几个人了,家里的房子都是造得最好的。
  过了几天,林一孔收到了自己的两封信,抢先烧了没有给婉娣看,不然她又要落泪的。梅焦的那一封是先说明了一下,叫他别拆,直接讨回来,梅焦自然没有拆,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接着日子,林一孔假装在外面跑,隔三差五拎着一个包,里面是买来的吃的穿的用的,给人看见就说是做生意的货。整整大半年,林一孔就只有到上海去过两次,杭州三次,广州的车票难买没去成,但回来假装说去过了。每一次是买来了一些蓝湖岭没有的布料,有时候是不要布票的富纤、黏纤,有时候是松紧鞋和解放鞋,反正比四木便宜一角两角。林一孔装模作样地做了几次这样的生意,托买东西的人还真多起来。弄假成真的林一孔也成了半个做生意的人。
  婉娣的性情也开始有些变,人有钱了,做人做事都精神抖擞的样子,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有时公公婆婆下自留地,她也会跟着抱着儿子一起去,虽然出不了大力,但会让婆婆抱儿子,她打打下手。林一孔娘有时会和那些女人们拉话,她们就说了一句时髦的话,坏事变好事,坏事变好事。不是吗?儿子学会做生意了,不时买上好的滋补品孝敬他们,猪肉和干货更是家常便饭。
  开始林一孔确实花了一些坟里的钱,大约五百元,后来通过买进卖出,也常常能维持林一孔一个人的车费住宿吃饭开销……
  十八、露马脚
  林一孔春风得意了,村里关于他的闲话早已经被其他故事代替,以前的同事有时也约他一起出去玩。特别是他在帮辅导区那位副主任买了一条大前门香烟之后,很快他的民办老师资格也恢复了。当时大前门烟在商店里是根本看不到的,林一孔带着婉娣来到大舅的税务所,求大舅帮自己买一条大前门香烟,要送给领导。那位管门的老头,照例是热心地把林一孔他们引到了二楼的所长办公室。
  大舅自从这个小外甥结婚时见过新娘子一面之后,当时也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新娘子嘛,再说是城里的姑娘,涂脂抹粉的新婚场面上,并没有看出外甥媳妇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今天婉娣在大舅眼前一出现,大舅就感到非常高兴。想不到林一孔的媳妇还是美女啊,大舅开玩笑时也是一副老干部的样子,照理讲大舅不能帮林一孔开这种后门,但是看在我这个外甥媳妇面上,大舅一定照办啦。
  其实林一孔家以前也得到过大舅的一些资助。因为大舅的工作关系,他在机关里就可以通过内部门路买到一些紧俏商品,比如冰冻黄鱼、便宜的本地早甜橘、上海产的砂糖等,偶尔大舅回山头时也会给自己妹妹家捎一些紧俏商品。
  大舅林一孔婉娣在自己办公室休息一会儿,自己出去找人买烟。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大舅就把一条用旧报纸包着的大前门交到了林一孔手里,还不肯收林一孔的钱。大舅难得给你们帮助,这条烟就当是送给我外甥媳妇的。婉娣,以后有功夫到城里来,一定到大舅税务所来嬉嬉。
  告别大舅出门后,婉娣就靠着自己老公说,你大舅真好,税务所所长,一点架子都没有,你以前怎么不大提到他。林一孔说,我知道会帮我们,但是我爸爸说,朝中有人也不能三日两头去麻烦,关键时候才能去求人帮忙。再说,最近听我妈说大舅自己家里也不太平,舅母碰到我妈妈就哭,说大舅要跟她离婚,舅母要我妈帮忙劝劝大舅呢。你没有看到吗?我们刚进办公室的时候,他房间里都是香烟气,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也一定烦心呢。婉娣听了点点头不响了。
  林一孔把那条香烟送到潭溪镇辅导区的副主任家里,还没有提为自己恢复民办教师资格的话头,那头就开口了,说自己已经跟蓝湖村校校长交代过了,林一孔是暂时停他的职,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是把那个位置还给林一孔。唉,今年你们毕业班的成绩差多了,蓝湖村校离不开林一孔啊。
  林一孔自然知道副主任说的是现编的谎话,他收下了香烟,明天一早和校长说一句,事情就办成了。
  回到学校上课,夫妻俩更高兴了。每个星期天,林一孔也不管自留地,总是到县城买一些东西,有时一个人去,有时女人儿子一起去。有好几次被村口的闲汉看到,就笑话他,林一孔,你当老师了还做生意啊。哪里,自己家里用的。林一孔当了老师自然不能再投机倒把。
  闲汉们没有心机,听过也算了。梅焦却产生了怀疑,一个民办老师,女人又不下田争工分,怎么每个星期买那么多东西啊。林一孔的家里梅焦也去过几次,现在和过去完全不一样。就看挂在屋梁上的那些腊肉、鱼干,那要多少钱啊。而且一家人穿的都很新,还常常换。特别是婉娣,比县城里的女子还会打扮,那些衣服都是从服装店里买的。
  梅焦也只是有疑心,毕竟他们是好朋友,林一孔从来没有看不起自己是种田的,还经常送些家用的东西给自己,看来林一孔做生意的时候一定积蓄不少。对了,干脆自己也去做生意吧,总比种田好。梅焦去跟林一孔商量,叫林一孔教他一些做生意的门道。想不到林一孔竟支支吾吾讲不出个子丑寅卯,一点也不像那个能说会道的林一孔。甚至连一些进货的渠道、货物的进价之类连梅焦都懂的事情,林一孔也支支吾吾,根本不像是做过生意的人。
  有一次民兵连长又叫梅焦护林值夜,连长说还是让林一孔陪你吧,你自己去跟他说。梅焦说林一孔现在才不会在乎10个工分呢,他比过去有钱多了。连长说,那是他做生意赚的。梅焦摇摇头,说不像,我跟他谈做生意的事,他一窍不通。连长又说,做生意的门道不会随便讲给你听的,朋友也一样,懂吗?
  梅焦还是疑心。林一孔不肯多说做生意的事,是因为他根本就是不会做生意的人。那么……突然梅焦想到了林一孔说过的那个裁缝,对了,裁缝欺负他女人之后应该赔过一笔钱,否则不会放他走。对了,这样解释就对了。梅焦就此不再对林一孔怀疑,毕竟好朋友也不能把戴绿帽子的事情说给自己听。何况,自己的二叔和林一孔的爸爸还是关系很好的战友,自己也不能因此冷了林一孔跟自己多年的情谊。
  露馅是在镇上最大的集市,偏偏让蓝湖岭大队支书撞见了。这个大队支书是村里唯一与老林不合的干部,从早年老林当会计开始,就是因为他爱吃吃喝喝贪小便宜经常和老林闹意见。听说这个支书也是有背景靠山的,老林向公社反映过也没有作用,后来老林就不再与他共事了。现在,支书上了年纪了,估计下一次改选他再也当不上支书了。他也想买些补品吃吃,又有些省不得花钱。
  以前这个大队支书每次在集市去都特别早,又喜欢拿一张十元钱的大团结,而且专门走到有些面熟的人设的摊上购物,人家一看是蓝湖岭支书,常常是说钱找不开,东西先拿去,钱嘛下次一起给。当然更多次是拿了东西之后,支书似乎总会忘了以后补交钞票的事情,摊主也似乎会忘了这笔交易。这一次也该是林一孔倒霉,穷乡僻壤的小镇集市,有多少人敢买野山参啊,偏偏林一孔买了,讨价还价付38元。这个时候支书走过来拿着那张大团结过来付生晒参的2元钱。如果没有林一孔付出的钱里有8元数目,中药摊老板说不定认得支书又是赊账了,但这一次他刚收进有零钱8元,自然就顺手找出8元零的,收下了那张大团结。支书有些不快,下意识瞪了那个付出38元的人一眼,仔细一看,居然是本村的民办教师林一孔!小夫妻提着大包小包又买了一支小野山参,支书买的确是生晒参,这让支书格外吃惊。虽然林一孔戴了一顶平时不戴的帽,帽檐压得有些低,如果不是边上婉娣的身材特征那么明显,婉娣的面孔那么漂亮,支书还真的认不出林一孔呢。但这一次支书的眼光先是认出了婉娣,自然还把林一孔认得准准的。看了看他们夫妻手里的大包小包,支书一句话没有就走了。
  当晚,支部大会,也巧,是公社布置学习有关阶级斗争的最新最高指示,支书顺口和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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