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株洲侯府
作者:南城夜未眠    更新:2024-03-03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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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藁(gao3)街位于南城北面,靠近沁园,是诸国王侯使节宾客居住的地方,街内高楼林立,遍布大宅,除了皇宫外,便属这里是全城最气派的地方。
  藁街由东向西数,共有十九座大宅高楼,其中有六国使节馆、十三宅侯府,各宅院高楼内皆特设了绝音符阵,防的就是隔墙有耳。
  藁街各建筑自有特色,建州王赵睿侯府里的下人全是少男;杨州王仲宣侯府里的下人则全是少女;至于株州王赵昂则“宽宏大量”多了,只要是漂亮女性,上至熟妇,下至少女,来者不拒,赏赐颇丰,唯一的规矩就是不准摘眼罩。
  株洲王侯府的厢房内,赵昂光着身子酣睡着,一头浓密的短发就像被烫过般,自然弯曲着。虽是十五岁的年纪,五官却拧成麻花挤在一起,看上去三十多岁,大眼浓眉密麻的短胡,胸口一层护心毛,身形不过孩童大小。
  厢房内的木桌旁,窑姐快速穿着衣裳。
  “为了你好,千万别回头。”窑姐面前的老头和声细语道,一头白发梳得干净整齐,嘴唇就像被毒蛇咬了般,暗紫色,同身上西厂制服的颜色一模一样。
  窑姐一边穿衣一边点头,挤出几分笑容,尴尬地应对着。钱难赚,屎难吃,入行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接这种买卖。入院要带眼罩,干活要带眼罩,如今办完活了是哪家买卖主都不知道,将来若是回头客,指不定就把自己给赎了。这会儿好不容易脱了眼罩穿衣服,还要被这面前的老头阴笑着盯着看,还说什么千万别回头,真是笑话。
  各种汉子的身子老娘看得还少了不成,丑了吧唧的还不准回头看,老娘还不稀得看咧,切。
  老头密切注视着窑姐的视线,待她穿好衣裳后,右手一掀桌上的红布,将一盘十锭十两的官银摆在她面前。
  “谢……谢大爷。”窑姐见了这么多银两,眼睛都发直,嘴都说不利索,一锭锭拿着,捧在怀里怕化了,这般急切地塞着,却是一个不小心,掉了一个落在身后,回头瞥了眼床上,低头刚要捡起地上的银两,却见一只枯瘦的手掌伸了过来,将那银锭捡起。
  “没事,不急。”老头和窑姐同时站起,和蔼地笑着,安慰道。
  窑姐心慌地点点头,伸手要拿那老头手里的银锭,却是看他直接塞入了自己衣襟里,这般瞧着,忽然回想起床上那汉子,孩童的身形中年的脸也就罢了,偏偏一头乱糟糟的黑发配上胸口一层红色的卷毛,连双腿间的毛发也是红色的,着实奇怪。
  “走吧?”
  听着话,窑姐点了点头,闭着眼睛,让老头重新为自己戴上眼罩,脸上开心笑着。这一下午可就赚了一百两银子啊,往日在肆里接活,各种克扣不说,哪怕把床接塌了,半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扶着老头的手,就像来时路上一样,窑姐在老头的带领下在院内廊房低檐间走着,脑海里则算着账:
  出了这大户人家先把钱藏起来,给鸨婆那就报十两银子的帐,上交五两后,剩下的藏在租屋里。
  娘亲近日病了,先拿十两表表孝心,二弟也在建房准备娶亲了,农家户不容易,支五两先吧。
  剩下的加上家里存的,过几月先赎了身,再找个老实人嫁了,隔壁村的码头工老孙还不错。
  想到这老孙,再想起老孙平时看自己那有色心没色胆的样,窑姐已是自个笑了起来。
  “怎么了?”老头忽地问道。
  “没……没怎么。”
  “刚才回头看见了吧?”
  老头这话一说,窑姐吓地气口缓了半拍,脑袋回神刚要回答,却又听这老头细声细语道:
  “没事,看见了也没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家主子就这样,没什么稀罕,你别对外人说就行。”
  “我……我……”
  “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头扶着窑姐继续走着,未等她答话,又是抢声道,“我也是下人,与你素未谋面,自然是不会害你,反而这会儿,还可以给你提个醒。”
  “爷……您说。”
  “我家主子什么都好,你看,这赏钱可不少吧?”
  “是的,多谢主子。”窑姐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银两,沉甸甸的幸福感。
  “不过我家主子最讨厌别人骗人,下回你可记住了,他若问起来你今天看没看见,你就实话和他说看见了就成,切记不可骗他,到时候你少了银两回去可别后悔没听我的。”
  “好……好的,多谢爷。”
  “到了。”
  “到了?”窑姐诧异道,这就出了后门了?哪怕是偏街小路也怎么有些声响吧,可此时蒙着眼睛细听下来,周围静悄悄的,着实诡异。
  刚把眼罩摘下来一看,窑姐却瞧着四周全是破败的纸窗户,一缕缕的蜘蛛丝随处挂着,院里的枯树枝干散落一地,再朝下一看,黑幽的井口。
  只听窑姐“啊!”的一声尖叫,老头便抓着她白嫩的小腿处一抬,整个人朝枯井里摔了下去。
  若不是双手本能地撑着,这摔下去怕是要脑袋着地人没了,可即使这样一下也摔得不清,窑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额角的血糊了右眼,只剩左眼能偶尔看清井底,同时伴随着的是一股浓烈的骚腥与尸臭。
  “啊!!!”窑姐惊声喊道,浓黄的尿液顺着大腿根湿了一屁股,热湿热湿的。
  只见这井底下,垒起了层层叠叠的骨架碎骨,几百锭官银也散落在白骨骨架的缝隙间,再往那骨架脸上一瞧,还能看见被血液粘连在头骨皮上的各色长发,那各具头骨上,清晰可见着各种抓挠啃食的骨痕。
  “爷!爷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窑姐挣扎着从井底爬起,扒着井底的岩壁不断向上绝望的跳着,嘴上哀哭求命。
  “说了主子最讨厌说谎了。”
  “我不会说的!我真的不会说的!爷啊!爷啊!饶命啊爷!”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老头右手一挥,一偌大的岩石井盖便是结结实实地盖上了,不再多管,哼着小曲,直接走远。
  站着嘶喊许久不见回声,窑姐已是疲累了身子,冷静下来,或许还有生路,瘫坐在累累白骨,忍受着浓烈的骚腥与尸臭,用袖口捂着,忍着呼气,也就在这时……
  井底出现一缕微微的红光。
  一双红色的小眼……
  两双……
  三双……
  数十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