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恐怖至极
作者:南城夜未眠    更新:2024-03-03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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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林潇站在路中间发呆,叶赋快步走近一推,把他推至路边后,又紧忙同面前的仲利雄拱手作揖,客套道:
  “仲王今日也有雅兴来沁园一游,幸会幸会。”
  一旁的岛夫吉秀同样笑脸迎迎,回礼相拜,倒是这仲利雄,趾高气昂,目视前方,正眼都不带多瞧,挥了挥袖子,摆苍蝇般,没安好气道:“你是哪位,敢挡本王道路。”
  “在下。”
  叶赋话刚出口,一旁的岛夫吉秀已是接话答道:“这位是南国礼部主客司郎中,叶赋。”
  “哼。”仲利雄一声轻笑,“一个小小的郎中也敢来攀枝附叶,着实可笑,还不快让开滚远,若扰了本王雅兴,你小命难料。”
  “哥,这位……”
  岛夫吉秀话刚开口,便是“啪”的一声,吃了仲利雄一记响亮的耳光,一巴掌打落在地。
  “你若再不记得改口,就别怪我和大哥一样。”仲利雄怒目威视,从袖口拿出一精致的白红绸巾,将右手上的红白粉脂和血液擦净后,随意一扔,砸在了岛夫吉秀脸上。
  “谢……谢王爷。”岛夫吉秀接过稠巾,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一转眼的功夫,方才还惊恐万分的神情已是川剧变脸,满嘴笑意。
  瞧着那咧嘴的微笑和鬼魅的双眼,忽然,这岛夫吉秀与林潇一对视,那恐怖慎人的模样,如同阴鬼附身,林潇既害怕又恶心,只感胃里翻滚痉挛,若不是忍着,差点呕了出来。
  再细一看,林潇却是发现那岛夫吉秀的左脸上,被这巴掌打下了一层厚厚的红白粉脂,在那若隐若现的红白粉脂下,是数条瘆人惊目的血痂伤疤,那各式伤疤堆杂相交,像刀伤火燎,又同药灼虫噬,恐怖至极。
  瞧着林潇这般惊悚地望着自己,那岛夫吉秀依旧咧着兔唇嘴,满脸微笑,不仅半点不在意,还像个没事人般,拿着那稠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左脸的手掌印,每擦一下,裂开的血痂便因皮肤的张裂流出血水。
  那渗出的血水不同于腮红的鲜浅,暗红近黑,流过腮边浸入了白红的稠巾,最后血液越擦越多,直接将稠巾上那朵鲜红的樱花染成了黑红色。
  林潇这几年在御南宗治疗蛊毒,平时都是由小师妹陪着自己,算得上青梅竹马吧。因此平日只要休假过节,林潇都会买些胭脂,送给照顾自己如亲人般的小师妹,因此对这类妆容物品颇有了解。
  那岛夫吉秀脸上的腮红粉脂不同于平常的浅桃,而是一种加入了少量丹砂的丹红粉脂。浅桃和丹红两种红色粉脂都是以桃花瓣为原料,颜色一浅一深,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丹砂。
  丹砂本是一种深红矿物,磨成细粉后与浅桃粉脂捣拌,便成了丹红,丹红颜色靓丽,女子涂在脸上一整天都容光焕发,生气十足,即使沾了汗水,妆容也不容易毁,可就是这元气满满的粉脂,也有一致命缺点——接触皮肤久了容易产生灼烧的疼痛。
  因此,寻常女子一生也难得用上几回丹红,多半也是婚嫁之日才会使用,即使用,也是先行在脸上涂抹普通的白色粉脂为底,以免接触皮肤。更忌讳的是,这丹红里的丹砂,千万不能与皮肤伤口接触,不然轻则伤口灼烧溃烂,重则毒入骨髓,长此以往,神仙难救。
  正是因为丹砂的灼烧毒性,御南宗的暗宗、刑宗、幻宗,都会用这玩意刑讯逼供,别说神偷大盗,哪怕是久经考验的间谍卧底,也经不住几下折腾就得从实招来。
  而面前这岛夫吉秀面上竟没有半点不适,那掺了丹砂的丹红接触伤口可是钻心的疼啊,这下可真是把林潇惊住了。
  半晌间只是惊异地看着,越看越害怕,越怕越恶心,呼吸间,便感腹中翻江倒海,胃中痉挛一震,喉头便再也忍不住,飞快地跑近不远处的池塘,“哗”的一声,呕得胃都要吐了出来,两眼本能地流出泪水,鼻腔里更是浑浊着酸水残渣,极其难受。
  瞧着林潇看着自己跑远一吐,岛夫吉秀半点不以为然,还同一旁的仲利雄介绍起叶赋:
  “王爷,叶郎中师从礼部尚书司马渊,其父便是南国右相叶俭,诗集《江南游》便是他所创作的。”
  这一席话说出口,倒是让叶赋自己有点惊讶了。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礼部一小郎中,更与这岛夫吉秀少有谋面,可他竟然对自己了如指掌,就连贡举入朝前师从司马渊的这种私事都清楚一二,可见东阴对南国腐蚀之深。
  “原来你就是叶赋,《夜泊东林》也是你写的吧?”
  仲利雄总算是正眼瞥了叶赋一眼,叶赋当下也是恭敬答道:“下官不才,正是在下所作。”
  “哼。”仲利雄轻蔑一声笑,“你们南国气数已尽,武官只会贪肉灌酒,文官只会舞文弄墨,笔下的闲散杂文也大多附庸高雅,说什么以景抒情,托物言志,我看啊,就是小家子气,胸怀里只装的下一亩三分地,一座山一条河便再多不过,半点没有我东阴人的远谋大志,不过如此。”
  这话中的锋芒傲慢,叶赋哪会不明白,只是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家父叶俭的多年教诲已刻在了叶赋的骨子里。
  叶赋当下念及国政大局:
  (东北边与北契国兵戈未止,西北的西羌与西南的云川虎视眈眈,南边的南越如芒在背,更别提周圈如麻的异姓王侯,和北方欲鲸吞海内的大元)
  不逞一时口舌,暂避锋芒,以免牵连国是:
  “我南国与东阴一衣带水,多年往来相交的友邦,诗词歌赋上的见解虽有不同,但两国情如手足,唇齿相依,不必在乎那些许的异同,如仲王所言,图大志,需远谋。”
  叶赋这几年的官场到底没白历练,一番官话下来滴水不漏,既没有与仲利雄口舌争锋,也没有示国以弱,自惭形秽,明面上说的是两国友好,暗地里又拍了仲利雄一通彩虹屁,即使传了出去,也不会被人落下溜须拍马的口舌,毕竟这远谋大志可是仲利雄自己说的,而叶赋只是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哼哼。”仲利雄这声轻笑中多了几分愉悦,“也罢,念你是右相之子,就不究你罪了,我听今日御南宗的李归年摆了诗台,我来会上一会,讨教讨教,你且退下,若再敢叨扰,可别怪刀剑无眼。”
  说着,仲利雄一把将叶赋推开,自顾自地进了沁园,而那岛夫吉秀也紧随其后,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忽地转身,再次与林潇一对视。
  只听池塘边又是“哗”的一声,吐得林潇人都要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