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黎笑眉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武琰：“没有。你有吗？”
  黎笑眉：“我也没有。”
  武琰：“那，去睡吧，很晚了。”
  “哦，晚安。”
  “晚安。”
  然后各自挂了电话。
  黎笑眉握着手机，指骨在边缘磨了又磨。
  她坐在沙发里，已经毫无睡意。
  ……
  南城。
  宽敞的办公室，占地足有两三百平米，多宝阁，墙饰画，地毯，沙发，巨大的办公桌，绿植……却依然显得阴沉。
  武琰孤独的坐在皮椅中，沉默的望着墙上的画。
  他既已经知道戴观宴就在阳城，必知道他肯定找到了黎笑眉。
  黎笑眉从去年就接到大单，欢欢喜喜的告诉他说，她的客户有了质的飞升，以后能够赚大钱了。可又说客户低调，不能透露身份。
  其实，他从那时候就应该有所察觉的。
  只是现在回想，一切都晚了。
  指骨一寸寸的握紧，试图压紧惶惑不安的内心。
  电话里，黎笑眉的声音平静，她应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只要将她接到南城，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好。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说，戴观宴知道了她的存在，还能让他再藏着不动手吗？
  就连童叶欣都跑去了阳城……他给黎笑眉做的防护罩，已经破了洞。
  目光又落在安静置放的手机上面，他沉了口气，拿起手机，打的还是黎笑眉的电话。
  这次没有用多长时间，黎笑眉很快就接了。
  “还不睡？”武琰噙着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
  黎笑眉：“被你吵醒了一回，睡不着了。”
  “在看电视？”他听到似乎是综艺，笑声魔性。
  “嗯，随便看看。”
  “睡不着就别看兴奋的综艺，找个纪录片看吧。要我推荐吗？”
  “你能推荐什么，不就是动物世界。”黎笑眉嫌弃。
  短暂的沉默之后，武琰试探的问道：“笑笑，你上次说想要来南城发展，能尽快过来吗？我这边听说有一家装修公司想要转手，我看着挺不错的。”
  黎笑眉心尖尖颤了下，但还是保持镇定。“我这边的项目还没有完成，能让他等半年吗？”
  “你的那个项目，能不能转手让别的公司接手？”
  黎笑眉笑了下：“人家信任我，才签下的合同。我如果转给别人做，就是违约了，要赔很多钱的。”
  “这样啊……要多少违约金？”
  “你钱多啊，接手别人的公司是要很多钱的。我们把那套房子卖了，都不一定能赔上违约金。”
  “那，你是不来了吗？”武琰的心纠成一团。
  黎笑眉沉默了几秒：“武琰，我想过了。上次是我太急躁。我想再等一等，阳城这边我好不容易才抢占到那么多市场，打开名气。我想等这边彻底站稳脚跟，名气口碑彻底打开，然后再将重心转移到南城。阳城这边就转成分公司，以后交给庄齐去做。正好这几年，就让庄齐跟着我锻炼。你说这样好不好？”
  “那么，你是不来了？不怕别的小妖精纠缠我了？”
  黎笑眉抿着唇，另一只手在抱枕上胡乱画圈：“我相信你。你不会被她们拐走的。”
  武琰淡淡的笑了下：“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信任，还单枪匹马的杀过来。”
  “那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第一次受这么大刺激么。对了，你有查到，是谁在给我发消息吗？”黎笑眉的手指缓缓捏起来，心跟着往上悬。
  她还是将问题问了出来。
  尽管没有直接的问，但还是将一半脚踩在了边缘线上。
  没有无缘无故匪夷所思的事件，除非是有心人为之。曾经的黎笑眉以为是外面的女人逼宫，现在想想，武琰对那人根本就没兴趣，她没必要这么做，自损名声。
  武琰的拳头是握紧的，他回答：“还没找到。”
  黎笑眉：“你不是在安保公司做高级技术吗，怎么会查不到？”
  武琰道：“节假日期间，公司有很多业务要重点维护，我抽出来的时间不多，但快了。”
  黎笑眉听着矛盾的解释，手指握得更紧一些，她挤出笑：“哦，没关系，反正现在对方也没有再发消息来骚扰，应该是没事了。你工作那么忙，还是要好好休息，别太累了，多买点好吃的。我跟小尘都还要靠着你呢。”
  “没事，做完这阵子就好多了。”
  之后，是零零碎碎的闲扯，指针过了一点，武琰才让她快些去睡觉。
  又一次的互道晚安，黎笑眉挂了电话。
  她蜷缩的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已经关闭，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平静的，还是焦虑的。
  她想维持现状，什么都不变……对，什么都不要变。
  一但认定了这一点，脑子里像是设置了一道门，将那些繁杂的思绪都摒弃在外，不肯再动用一个脑细胞去想。
  睡了一觉，第二天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黎笑眉起床做早餐，照顾小尘吃喝，然后送他去幼儿园。
  从幼儿园出来，再让庄齐开车去融安苑。
  庄齐看她一眼：“不去玖洲园吗？”
  黎笑眉低头整理自己的小包，回道：“我又不是只有玖洲园一个项目。总盯着那边，别的户主会有意见的。你不也说，融安苑那边的客户已经在发牢骚了嘛。”
  庄齐点头：“是这样，没错。你去了，那客户应该能闭嘴了。他那个人，疑心病好重，总觉得我不够稳重，怀疑我没经验……”
  庄齐抱怨了一番，黎笑眉听他发牢骚，笑道：“你才毕业多久，不就是没经验么。”
  庄齐委屈的看她一眼：“黎姐，你也打击我……”
  “不是打击，是现实。有经验的人不都是从零开始积累，你得先沉住气，抵得住客户的质疑，然后用漂亮的装修成果获得他们的信任。”
  这一天过得很充实，黎笑眉亲自上阵，等下班时，汗水合着灰尘黏在脸上，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弄了好几大污渍，看样子是洗不干净了。
  在车上披一件外套遮掩，幼儿园接小尘回家。
  只是刚走出学校的防护隔离带，就被前面的车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