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定了。
  虽然人暂时没挖到，可活都交出去了。
  谭兵动作也快，周四下午说的，周六上午便打来了电话。
  “有事？”
  换了学校，虽然依然是重点班，但唐筱现在双休了，谭兵来电话的时候，江辰正陪着她逛百货大楼。
  江辰点了点头：“有点事，要不你自己逛吧，我先走开一会。”
  唐筱呵呵一笑，抱着江辰胳膊：“那我也走吧，跟着去没问题的对不对？”
  江辰笑笑，便还是带上了这个小拖油瓶。
  不多久便见到谭兵，依然骑着自行车，不过身边跟了个清秀文静的女孩，长发飘飘，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看两人过来，谭兵把盒子抱上，笑道：“搞定，看看有没有要改的。”
  “劳烦了。”江辰笑着谢过，接过盒子看起来。
  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
  因为这些东西都相对简单，饶是他不学，也能理解到底怎么一回事，说出个大概。
  就是这长相，尺寸，可能差了点。
  这关系到产品的外观，重量，以及体积和集成。
  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个人，谭兵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要做成专业的，外观尺寸都合适的，非他所能。
  便笑道：“改还是要改的，不过可能要找厂家了。”
  大致说了说，又问：“有空没，差不多也该吃中午饭了，我做东，请你们俩吃个饭。”
  谭兵看了看女孩：“没这必要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随便找了点不要的东西给你凑了凑。”
  “那也帮了我的大忙啊！”
  “就是，姐，一起吃个饭吧，饭后咱俩一起逛街，不然老没意思了，我哥他跟个木头一样。”
  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唐筱却还是站了出来，笑嘻嘻拉上女孩的手。
  女孩名叫杨桃，纺织厂职工，同时也是谭兵女友，性格有些内向腼腆，闻言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看向谭兵。
  谭兵想了想，还是应了，笑道：“行吧，那就跟着蹭一顿。”
  就这么说着，很快一行四人来到一家饭馆。
  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
  就那种沿街的，只不过看上去稍微整齐干净些，想要好的，这年头说实话也难，除非直接去饭店。
  菜单是没有的。
  有些什么菜，都摆在外面，看着点。
  江辰瞅了一眼，笑着问道：“想吃点什么？”
  “都行啊，看着随便来点就好。”小两口都蛮随意的，谭兵笑着答道。
  江辰便问唐筱：“你呢？”
  “我听小辰哥的……”
  果然。
  这就是一块糖，笑眯眯黏糊糊的，甜得腻人。
  江辰摇摇头，便道：“老板，这鱼是江里的鱼吗？”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虽然什么都能吃，但能要求的时候，江辰从不介意要求一下。
  反正这年头长江不禁渔，资源也还丰富。
  这是一家夫妻店，老板挺年轻的，看着也就二十来岁，闻言笑道：“江里的，刚弄过来没多久，看，还活蹦乱跳呢！”
  是蛮有劲的。
  手一抓，大尾巴一拍，水花四溅。
  只不过可能因为生意的原因，品种数量不怎么多，就是普通的草鱼，胖头，然后有鲫鱼。
  比较特别的是江鲶，看上去不小，不过就一条。
  便问了问谭兵和杨桃的口味，完事笑着说道：“就这条鲶鱼吧，炖了，别太辣，再把这个小白菜来一筐。”
  没有菜单，自然也就没有明确的做法。
  都是看着来的，想怎么吃，要不要辣，多辣，说，师傅看着来。
  江辰也不是第一天出来吃饭，所以熟得很，也能接受。
  说完忽然想起来，问道：“老板，有刀鱼没，有的话也来两条。”
  “还真没有，刀鱼是海里洄游的，想吃，得春天来才行。”老板笑容爽朗，话语间用抄网把鲶鱼抄出来，而后刀身平着猛的一拍，那鲶鱼挣扎了几下，很快僵住不动了。
  江辰便道：“那就再来个莴笋炒肉，韭菜煎蛋，菠菜鸡蛋汤。”
  也挺为难的。
  反季节菜都少见的年代，基本上是有什么吃什么，就好比鸡蛋汤，这会都没法用番茄，只能用菠菜。
  好处是，这菠菜都是刚刚出土没多久的苗苗，特别嫩。
  一看点了鱼，又点了这么多，谭兵赶忙说够了，吃不完，等上了桌，江辰又点了啤酒饮料。
  都是啤酒厂出的。
  啤酒叫飞龙泉，名字很陌生，江辰表示只听过金龙泉。
  又有菠萝啤，橘子啤，以及小香槟麦饭石等等，据说，这年头是个市就有啤酒厂。
  但是也没落了。
  按照老板的说法，这是最后一批货了，啤酒厂已经停工，以后想喝都没得喝。
  江辰也没太放在心上。
  破产，下岗，这是当下的大潮。
  连冰箱厂那么辉煌的企业都倒了，连活力二八这种驰名海外的公司都举步维艰，啤酒厂凭什么能独善其身呢？
  破产。
  下岗。
  这些天他见的太多了，菜市场捡菜叶不是开玩笑，下岗职工集会讨说法也屡见不鲜。
  酒水上来，他开了一瓶小香槟递给唐筱，然后唐筱给杨桃和自己分别倒上，他则开了一瓶啤酒，给谭兵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举杯笑道：“多谢，这些天麻烦谭工了。”
  “没有没有，小事，举手之劳，不值一提。”谭兵赶忙举杯，然后四人就这么喝了一个。
  菜需要时间，这时老板娘贴心的端上一碟油炸花生米，江辰夹了一颗送进嘴里，笑道：“还是叫兵哥吧，厂里情况怎么样，现在都不景气，应该没波及到你们吧？”
  “怎么没波及到，老惨了，军工军工没人要，民品民品没订单，我估摸着我距离下岗也不远了。”一杯酒下肚，谭兵吃着花生米，不禁也有些无奈。
  江辰颇有些意外：“你们还有民品？”
  “有啊，不敢说全都有，但全国的军工企业，百分之九十以上有民品。”
  这事作为一个后来人，江辰不大了解，但事实就是，绝大多数军工企业有民品产业，很多东西都是军改民的，为了效益，也为了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