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晴走出了房间，孙羽却陷入了沉思。
  “她说的有多少是真的？”王兰问了一声，似乎是在怀疑自己。
  被王兰打断了思考，孙羽没有吭声，而是开始翻看手里的花名册。
  夏岚分析道：“假设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赵汉卓杀人就定死了。案发现场应该还有第三个人，至于这个人为什么要暴露孙源的尸体，我们只能慢慢查了。
  如果她说的是假的，那么她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个配合赵汉卓杀人的女人。”
  “可我能感觉到郭晴讲话时很真挚，我不认为她在撒谎。”王兰皱着眉头说道。
  夏岚跟着点点头，“我也觉得她说的是真的，更何况两人的聊天记录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两个人密谋杀人，他们从5月份就开始做准备了吗？”
  听到夏岚最后一句话孙羽停止了翻页的手，缓缓看向她，但却没有说出任何看法。
  离开长源贸易公司的时候王艳彬发来了一条信息，告诉王兰，江山名曲的监控因为硬件故障已经停用一个多月了，所以10月8日的出入情况根本查不到。
  上了车后孙羽先是点了支烟，脑袋靠着窗户陷入了沉思。
  夏岚叹了口气，已经是傍晚了，她看向后视镜中的王兰，“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王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住址，是隆阳区接近南四环的一个城中村。
  回到梦山市这么久，夏岚对梦山市的情况已经大致了解，王兰所说的城中村算是市区里最偏远的地方了，那里只有一个优点，房租便宜。
  路上，夏岚和王兰的手机同时响起，夏岚的手机在车载支架上，她直接打开了微信。
  是张耀发来的一条信息，说在孙源的车上发现了铁铲和小锄头，从上面的土壤残留对比可以确定那些是埋尸工具。
  张耀还说发现孙源车上的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不见了，行车记录仪自带的内存也被清干净了。
  “哎！”夏岚按住语音键，“虽然这案子已经抓到了凶手，该有的材料你们记得按时提交啊！这些信息不应该昨天就有结果了吗？”
  靠着窗户的孙羽看了眼张耀发的信息，又向嘴里塞了一支烟。
  车子停在了城中村的入口，孙羽依旧如同瘫痪一般靠着窗户，王兰和夏岚告别。
  正要关车门的时候王兰听到孙羽骂了一声，“奶奶的，钱要少了。”
  王兰愣住了，被孙羽这突然的话给整笑了。
  在她以为，孙羽通过调查发现赵汉卓确实是凶手，从郭静那里得到充分的动机，敲定了赵汉卓杀人的事实。因此，孙羽无法再拿到尾款，有的话也只是一点点。
  车子启动，融入了梦山市的晚高峰之中。
  在等红绿灯时夏岚忽然开口，带着一丝微笑，“你是不是已经肯定郭静不是赵汉卓杀人的动机？”
  孙羽叼着烟看向夏岚，对着她笑了笑，“你也发现了？”
  夏岚摇摇头，“通过你发现了。你刚才说钱要少了，以你的个性，能让你那么懊恼，只能说明你当初对案子的判断错误，10万不够，得加钱才划算。”
  “呵呵！”孙羽吐出烟雾，指了指夏岚，显然是被她刁钻的角度说服了。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呢？”夏岚有些好奇。
  孙羽撇撇嘴，“你是飞飞的妹妹我才教你破案，董阳也是我看上的徒弟。别的人，我没心情教那么多。”
  “你真有意思！”夏岚知道，孙羽对王兰在长源贸易公司时的表现很不满意，“好不容易遇到个机灵还爱学的，你竟然看不上人家。”
  没有反驳，孙羽将座椅向后调整了一下，斜靠在座椅上，盯着车顶目光变得炯炯有神。
  “看案子，看的是正题，一场犯罪是完整的，所以侦破案子也需要是完整的。警方查到的每一份线索都是有意义的，要么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要么是凶手无意中留下的。”
  此刻的孙羽，语速缓慢，如同老师上课一般给了夏岚充足的消化时间。
  “你们最早判定赵汉卓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依据是什么？”
  面对孙羽如此正式的提问，夏岚马上回答：“为了钱！赵汉卓有几笔网贷记录，杀死孙源后还用他的卡取钱，自然而然的结论，谋财害命。”
  “你觉得这是他物质中留下的还是刻意让我们知道的？”孙羽已经看向了夏岚，像是一个老师在课堂上的考题。
  但这考题太简单了。
  夏岚不紧不慢地回答，“不可能是无意之中留下的，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赵汉卓是为了扛下所有罪名才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不想让郭晴收到牵连。”
  “哎呀！”孙羽咂咂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忘掉郭晴！不要先入为主，不要做有罪推断。问题很简单，赵汉卓已经取钱故意暴露自己了，想想时间线！”
  赵汉卓取钱的时间是3三点多，给郭晴发信息的时间是4点多。那个时间段，他已经在想办法将矛头引向自己了，给郭晴发信息却违背了他取钱行为的目的！
  夏岚咬着牙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孙羽，失声叫道：“你的意思是，给郭晴发信息也是他刻意留下的，他在利用郭晴证明自己杀人了？”
  “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孙羽看向窗外，沉声说道，“甚至赵汉卓的网贷都是有原因的，一切我们掌握的东西，都是那个我认为存在的女人引导赵汉卓表现给我们的。”
  这一刻，夏岚感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嗓子，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什么样的女人能设计出这场哄骗世人的大戏呢？
  孙羽继续说：“杨娜只是知道一部分公司内部和孙源有关系的女人，所以，应该还有一个女人，她和孙源以及赵汉卓都有关系。”
  在两人讨论期间，黑暗已经完全将梦山市包裹，路灯还未开启，它们在等待着那个允许它照亮整座城市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