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见风使舵预收亲传,清水湖边惊起逃心
作者:西风落枕    更新:2022-09-30 00:24
  小旗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
  手下仅能掌管二十人。
  这二十人还基本都比较普通,即便练武也都是粗浅功夫。
  平常的事情与任务,也不复杂。
  主要是复杂了也干不了。
  比如去势力范围内收取钱财供奉之类,就由他们出面。
  或者打探普通消息,散布谣言之类的勾当,也可由他们出面。
  不夸张,也不贬低。
  小旗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小喽啰。
  放在天狗教里很不起眼,上不了台面。
  不过,由教主亲自任命的小旗,那意味就截然不同了。
  哪怕是上面的总旗见了这面令牌,恐怕都要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别说三分薄面,七分薄面都要给。
  不给那不是教中人。
  萧元良见了,立即上前接过令牌。
  走到荣青面前,高高举起。
  “弟子荣青,还不接过教主任命?”
  荣青连忙接过令牌。
  手上,还残留血迹。
  在殿内火光的照耀下,更加的醒目。
  触目惊心。
  谁也不敢相信,此刻看起来和气一团的殿内,刚刚却充满血腥与冷漠。
  萧元良捋着胡须,又道:“你今日得教主看重,未来前途远大,记得加倍努力,回报教主之恩。”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亲传弟子。”
  “我会教你更深层次的武功秘籍。”
  “将我的一身所学,皆传授与你。”
  “不用几年,你便是我教中的中流砥柱,任谁见了,都要称你一句荣上人。”
  “那一日,你必定会感谢为师今日这一掌。”
  说着,他目露诚恳。
  “当然,也不要怪为师心狠手辣,咱们教内规矩森严,没有人可以例外。即便是为师犯了错,也会被教主严惩。”
  “我之前那么做,其实都是为了让你以后少犯错。”
  “你可不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片真心啊……”
  此言此景,可谓是闻者感动,听者惊心。
  原来刚刚出手重伤自己,竟有如此深意。
  如果不是痛彻骨髓,腰都站不直,荣青差点就信了。
  但他表面不敢有半分不敬。
  只是继续恭敬地行礼。
  “谢师父,谢教主。”
  “弟子谨记。”
  “日后必将全力以赴,舍生忘死,以报教主之恩。”
  华元洲和萧元良对视一眼。
  眼中都露出了得意之色。
  打了你,还要让你感谢,感恩戴德。
  这种感觉,真的太爽啦。
  “好。”
  “有这份心便好,并不需要你去死。”
  “若是无事,你便下去吧。”
  荣青闻言,心中犹如落下一块大石。
  终于轻松几分。
  连忙告退。
  很快便消失在殿内。
  左转右转,来到了七宮之一的白云宫,也就是东方使盛安国的地盘。
  他没有忘记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帮储庆传话。
  而储庆的老友,肯定与他一起。
  应该就在此处。
  到白云宫的外围练功场所随便打听一下,应该就能知晓。
  系统空间。
  何二三看完荣青从卢阳河岸到殿内又离开的全过程,不由瞠目结舌。
  长途奔波而归,身负重伤而去。
  这个结果,他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不免有些同情对方。
  惨啊。
  “太狠了太狠了,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就因为知道休息了那么一小会儿。”
  “这天狗教,看起来规模宏大,气派不凡,不想其中气量却是如此狭小。”
  “给一巴掌,再给一甜枣,那虚情假意……看得人着实想吐。”
  “他们毫无下限,又当又立,当真不堪。”
  “真是叫人失望。”
  “这就是春溪岛第一大教的风采?”
  “属实搬不上台面。”
  刚开始他听说天狗教那些作风的时候,还以为教主虽然不讲道理,偏向魔教,但至少也是称霸一方的雄主。
  哪怕没有王者风范,这心气,度量,至少都是要有的。
  今日一见,才知全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还成了这么大一个教主。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得不说,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但凡他天赋差那么一点,都不至于有这样的高度。
  他不配啊。
  何二三真心觉得不配。
  不由替春溪岛的武林感到悲哀。
  偌大一个武林,没有出个豪侠,竟出了这样的人物。
  实在是……
  老天无眼啊。
  王州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对于二弟子的活跃,他已然习惯了。
  要是不说两句,不点评两声,他倒是会觉得奇怪。
  白云宫。
  荣青从侧门而入。
  一进门,眼前的景色便是跟着一变。
  路上,是石砖,整整齐齐。
  两边是树丛。
  花草遍地。
  清香袭人。
  没走几步便能看见湖水。
  月色并不暗淡。
  照在湖面之上,也同样有波光粼粼的感觉。
  湖边有块大石头。
  上面用正体字写着白云宫,清水湖。
  再下方有两句话。
  ——只见湖面,不见底。
  ——只观结果,不观心。
  他站在月下,靠近石头。
  一时出神。
  可能是环境的影响。
  他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幕幕。
  心里只觉得悲愤与悲哀。
  “好一个只观结果,不观心。”
  “这就是我勤勤恳恳、忠心耿耿,却遭此大难的原因吗。”
  他手按在石头上。
  上面坎坷不平。
  他却觉得摸到了柔软。
  其实最让他不能接受的,也是当时萧元良说的那句,人可以死在路上,但是却不能休息。
  这跟教内马匹的规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换句话说,在萧元良的眼里,他就是跟牛马一样。
  唯一的用处,就是为教内做事。
  不做事了,死就死吧。
  哪怕死也要死在做事的路上。
  这很让他心寒。
  他是人,不是牛马。
  但是萧元良却用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他就是牛马。
  他不禁苦笑。
  想起自己之前的幼稚。
  当初竟然还为别人因为惧怕本教而觉得骄傲。
  其实天狗教发展的再大,再厉害,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点不切实际的骄傲与自豪感,在重伤面前,真是可笑至极。
  他忍不住嘲笑自己当初的天真。
  牛马,竟然还为主人的东西骄傲。
  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不过也不怪他。
  以前他一直练功,没有做事,接触的层面太少。
  现在知晓真相,也不算太晚。
  或许,找个机会离开天狗教,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长立湖边。
  身影在月光下被拉的悠长。
  某一刻。
  喟然一叹。
  “先将储兄交代的事情做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