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的目光落到骆风棠身旁的海儿身上。
  这孩子的眉眼五官，随了小琴，还轮廓中隐隐还是有些大磨哥浓缩的影子。
  而海儿这个名字，还是当初大磨哥和小琴在孩子周岁的时候专门上门来找她这个干娘取的大名呢，说以后念书耗用。
  此刻看到海儿苍白着小脸，一副怕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杨若晴也不忍心苛责。
  “海儿，你身上可有哪里疼痛？”她在海儿跟前俯下身来，柔声询问。
  海儿摇摇头，眼中噙着泪花。
  杨若晴微微一笑，“怕就哭出来，没人会笑你，但以后再不准招惹疯子了，可记住了？”
  海儿用力点头。
  身后，李茂被绑在地上还在嗷嗷的叫，一会儿又吃吃的笑。
  杨若晴侧首看了李茂一眼，“这疯子看着有些面熟……”
  骆风棠道：“是老根伯家的李茂。”
  “李茂？”
  杨若晴不由再打量了李茂一眼，满头雾水。
  去年离开村去京城的时候，李茂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年不见，光着腚儿就跑出来了？发生了啥？
  “李茂……”
  村子那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应是李老根他们出来找了。
  “晴儿，你先带孩子们回去吧，我去跟老根伯说这事儿。”
  杨若晴点点头，一手牵一个准备离开，海儿却不挪脚。
  “咋啦？”杨若晴问。
  海儿眼泪鼻涕一齐淌下来，满脸惧怕：“我、我爹要打我……”
  原来是做了错事害怕回家被爹娘责罚啊，这小子！
  “你是小小男子汉，做了错事就要敢于承认错误，保证下回不犯。躲着不敢回家，你爹找到你，火气更大，打的也更凶。”她故意板下脸来说教。
  海儿耷拉着小脑袋，慌乱又沮丧，小声嘀咕着：“我下回再不敢皮了……”
  杨若晴见目的达到，也柔和了神色：“别怕，干娘陪你回去，帮你跟你爹那求个情。”
  就这样，杨若晴一手牵一个往村口走，而骆风棠则留在原地等李老根过来说清楚事情。
  杨若晴先跟峰儿一块儿把海儿送回家，交到大磨和小琴的手里。
  看到杨若晴回来，这两口子高兴得不行。
  大磨追着打听骆风棠和辰儿有没有一块儿回来，峰儿先前在骆风棠面前有些胆怯，这会子听到别人问自己姑父，却兴奋的抢着回答：“我姑父回来啦，方才你我们在老枫树那里还叫了姑父呢！”
  大磨笑着连连点头，小琴则拉着杨若晴的手上下打量：“不是都说京城那边风沙大，气候干燥么，咋这出去一年回来还越过越水灵了呢？”
  杨若晴笑得眉眼弯弯，“你就可劲儿的夸我吧，再咋水灵我也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过完年正月初六就满二十八了，搁在现代，二十八若是没结婚，也算是大龄女青年，人在单位上班，家里父母是要拿着照片去公园跟人征婚的。
  搁在这古代，得，二十八岁，一双儿女都快十二岁了，快上初中了，辣妈啊！
  “晴儿，我家熬了腊八粥，你和棠伢子来我家喝腊八粥。”大磨又招呼道。
  不待杨若晴表态，小琴嗔了大磨一眼，“你这邀请的可真糊涂，晴儿和棠伢子好不容易回来，今个肯定是要回去跟三叔他们团聚的呀，何况咱家的腊八粥种类可不及三叔家，昨日浸泡豆子，我看到三婶可是泡了十几种呢！”
  听到家里娘泡了十几种豆子的腊八粥，杨若晴顿时就馋了。
  “对了晴儿，我还没问你咋牵着俩孩子进来呢？是不是有啥事儿啊？”大磨又问。
  杨若晴往海儿那边看了一眼。
  发现原本仰着脑袋听大人们寒暄，还以为这一番寒暄就会将他的事儿给忽略过去的小子顿时就吓得垂下脑袋，绷紧了身子站在一旁。
  “咋这副样子？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知子莫若父，大磨拉下脸来又问。
  海儿悄悄抬起头往大磨这里看了一眼，又往杨若晴那边瞟了一下。
  杨若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于是，海儿便吸了口鼻涕，把先前老枫树底下的事给说了。
  他说得有些混乱，听得大磨和小琴一头雾水，还是边上的峰儿站出来将事情又重头说了一遍。
  峰儿吐字清晰，条理清晰，大磨和小琴这下全明白了。
  小琴忍不住抬手戳了下海儿的脑袋，又惊又后怕的数落起来：“你这孩子咋那么皮呢，疯子也敢去招惹？这大冷天的要是真被丢到塘里，淹不死也得活活冻死啊……”
  大磨的脸黑了，转身往墙角的笤帚走去。
  原本杨若晴还沉浸在对峰儿的满意中，一年不见，这孩子说话有明显的进步，说明他脑子清晰，灵活。
  这会子突然看到大磨拿笤帚要打海儿，杨若晴赶紧回过神来过去拦。
  “大磨哥，孩子还小要跟他讲道理，慢慢教，别一恼怒就上手。”
  “晴儿你让开，这小子太皮，不打不长记性……”
  大磨挥舞着手里的笤帚，气急败坏。
  海儿吓得滋溜一下躲到小琴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
  小琴也是被儿子也气到了，可这会子见他爹动真格了，做娘的心又软了。
  边护着海儿边跟大磨这央求：“他爹，今个腊八节，你就别打孩子了，晴儿方才也说了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咱得讲道理……”
  杨若晴牢记自己先前跟海儿那许下的诺言：“大磨哥，今个你就给我一个面子，放下笤帚咱慢慢讲道理好不？我相信海儿会明白的。”
  边说边给大磨使眼色。
  大磨虽然长得其貌不扬，可却是个明白人。
  见杨若晴递过来眼色，明白这肯定是跟海儿那许诺了啥，于是他丢掉手里的笤帚指着海儿警告：“今个看在你干娘为你求情的份上这顿打先给你记着，回头就跟我去李老根家赔不是！”
  小琴习惯性的要点头，突然抬起头来，“他爹，他李老根家的傻子李茂跑出来差点伤到咱儿子，就算赔不是也该是他们家来给咱赔不是，咋反过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