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梁晓南反问道。
  此人很有趣，说他胆子大吧，一直东张西望，还很注意男女有别。说他胆小吧，在大街上就敢喊住她，明目张胆地问有没有粮食。
  年轻人看她笑吟吟的，虽然捂住半边脸，但是露出来的半边，眉眼看着非常漂亮，像是个老实人。
  他一狠心，说：“我东西很多。”
  “那你带我去看看？”
  年轻人扭身进院，对她说：“你跟我来。”
  梁晓南跟他进了院子，这个院子干干净净，结构和王超那个差不多，只是房子都完好无损，没有倒塌，不是废墟。
  她以为东西就藏在院子里，但是进了院子，他却没有停，带着她从后角门直接出去了。
  到了河边，伸手对河边船上摆渡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喊了一声：“渡河。”
  艄公一会儿便摇船过来，年轻人对梁晓南说：“请。”
  梁晓南也不犹豫，跟着他一起上了船。
  年轻人非常高兴，上船后眉眼弯成月亮：“我叫董学军，谢谢你信任我。”
  梁晓南笑笑没说话，心说，我信任空间！
  不过这个人越来越有趣了，到底是新手，把名字都告诉了她。黑市里做事都很小心，谁会把真名说出去？
  董学军嘿嘿地笑，指着江水说：“我去年在这里救过一个人。”
  梁晓南看看这条江，感觉应该很深，虽然水流不怎么急，应该还是很危险的。
  就笑着说：“你游泳技术很厉害啊，救了人受到表彰了吧？”
  董学军尴尬地挠头，艄公也扭头看了看他。
  “我游泳技术肯定可以，我是江边长大的嘛！”他不好意思地挠头说，“表彰倒是没有……我救了那个姑娘，她打了我一耳光。”
  “嗯？”怎么回事，救人了还被打？难道姑娘不能救？
  “是这样，那天，我在江边走嘛，就看见有人在水里一上一下的，我以为有人溺水了，就赶紧跳下去救人，我也不知道她是个女的嘛。”
  董学军说，“衣服裤子这么贵，肯定不能穿着，我脱了裤子和上衣，穿着短裤去救，水流很急，我好不容易拼尽全力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往岸上拖。”
  他说到这里不说了，摇船的艄公说：“有个艄公看见了，急忙摇橹过来，把他俩都拉上船了，他才发现是个姑娘。然后那个姑娘就扇了他一耳光。”
  看样子救人这事闹得挺大，艄公全都知道了。
  “那也算你救人了！她为什么要打你呢？”
  董学军不好意思地挠头说：“我的短裤松紧带太松了，被水冲走了……”
  梁晓南一愣，“扑哧”笑出来，这么背的运气！
  董学军脸涨得通红，艄公肯定知道这个事，倒是镇静地接话说：“那个姑娘不是溺水的，是在挑战横渡大江的。”
  “哈哈哈”，梁晓南不厚道地笑了，人家在挑战横渡大江，你把人拉出江水还裤子掉了，这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了。
  “爷爷一直说我脑子缺根弦。”董学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有想到是这样。”
  因着董学军自黑，梁晓南倒是警惕放下来一点，不管怎么说，这个人看着心思还算简单，俩人开始闲聊。
  这条江叫大江，也是有趣，名字取得很随便，但是据说这条江干流是从大西北一直东到大海，弯弯曲曲贯穿整个瓷国，下游的江面越来越宽，江面就有一千多米，最宽的地方有两千米，要去对面，就要坐船摆渡。
  大桥也有，但是这么条大江，整个省也只有一座桥。
  虎阳市被大江的支流分割成南北两半，也叫大江，但是实际上是大江的一个支流，宽度只有两三百米。
  梁晓南和董学军在船里坐着，董学军与她离开一小段距离，嘿嘿笑，试探着套梁晓南的情况。
  “你手头有什么粮食？”
  梁晓南看了他几眼，又看看摇船的年轻人，不是真傻吧？这种问题也能问出来？
  董学军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闭嘴了，抱歉地小声说：“对不起。”
  他这个样子，倒是叫梁晓南觉得他又多了几分憨厚。
  一直到河对岸，梁晓南也没吭气，董学军也不再乱问，上岸后，董学军跳上岸就走，梁晓南看看艄公，艄公也看着她。
  她问道：“多少钱？”
  艄公说：“2毛。”
  梁晓南从兜里掏出2毛钱给他，董学军才反应过来，立即跑过来，把梁晓南的钱从艄公手里拿回来塞给梁晓南，自己付了2毛钱给艄公。
  董学军偷偷地看了梁晓南好几眼，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心里有点兴奋就忘记要付钱了。”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梁晓南说，“你的东西在哪里放着？”
  “你跟我走，我带你去。”
  这里董学军非常熟悉，他带着梁晓南坐公交车，在一片家属区停下来。
  梁晓南警惕地看看他，问：“你确定在这里？”
  这里一排排房子十分整齐，一看就是单位的房子，而且董学军能住在这里，家里条件一定还是很好的。
  现在这个时代，房子基本都是单位分配的，工资很低，谁买得起房子啊！
  老百姓基本都四世同堂，挤在一套房子里，哪个孩子长大了，就在屋子中间拿砖头水泥砌道墙，隔开一个“单间”。
  像眼前这么大面积的，只能是领导的院子。
  梁晓南站住没动，看着董学军眼神就有点玩味儿。
  董学军看着憨厚老实的，不会是个笑面虎吧？他竟然带着她来这么个地方，我草，里面不会有什么人等着抓她吧？
  不过抓人也要人赃俱获，她只有一个随身小包，要是抓她，她就立即大喊董学军是个人贩子！who怕who啊！
  董学军着急地说：“进来啊，这是我家。”
  “你把要换的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董学军“哦”了一声，说：“那你在这里等着不合适吧，进来好了，我给你看。”
  梁晓南看看院内，这是个独立的院子，正屋一座二层小楼，东面有两间平房，院子里还有一块大花坛，花坛里没有种花，种的是小青菜，还有韭菜什么的。
  要说在城市里，几十年后能有这么个院子可真只有别墅才做到，现在城市不大，人口也不算多，有些单位还能分得起这么大的院子。
  她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像样的物资。
  董学军进去，一个老头儿从屋子里出来，瘦巴巴，但是精神矍铄，虽然他衣着打扮都很接地气，但是，梁晓南看出来了，他有一种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会是拿这个老头换粮食吧？啊，同志们，不是吧，弄个爷爷让她养一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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