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10点了，终于听见一阵车铃声响，二狗子、王喜、八岁毛和周严都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萧铁柱和大牛，都两脚泥，这是从地里刚回来？
  “等急了吧？”周严支了自行车，问梁晓南。
  梁晓北扭脸不搭理他，眼圈都红了。
  周严抱住梁晓北的肩膀，笑着说：“生气了？今天收获的季节，是好日子，别生气，你生气了就有人高兴了！”
  梁晓北疑惑地看着他，周严点点头，打断了他想问的话，说：“要高兴，懂不懂？叫对手最难受的方法，就是你过得比他好，懂吧？”
  “这话我姐说过。”梁晓北说，他似乎明白了，周严他们来的晚，一定有原因，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是他现在不多说了，只要姐姐高兴就行。
  周严从自行车上拿下来一挂鞭炮和一堆震天雷，说：“我们等会儿好好震一震！”
  这个时候的鞭炮都是那种大家伙，拇指那么粗，一盘倒也不大，100多头，震天雷有点贵，一个1毛钱。
  不多一会儿，尤国庆也来了，他一来，村上那些口水直流的村民收敛了许多，大着胆子对尤国庆说：“镇长，咱们队里能不能买几条鱼？这鱼闻着真香。”
  如果生产队里肯买鱼，他们就可以白吃了吧？
  尤国庆脾气不差，走过去，对梁晓南说：“这都是塘里的鱼做的？”
  “是，您尝尝怎么样？”
  萧红玉把筷子递给尤国庆，拿勺子盛了一勺放在碗里，又盛了半勺汤放另一个碗里。
  尤国庆吃了一口酸菜鱼，那鱼一入口，香辣鲜嫩爽滑，瞬间把他征服。
  他又接着吃了几口，一勺鱼肉眨眼吃个精光，大叫一声：“好吃。”
  又端了那点鱼汤，喝了一口，那浓香的汤汁，把唇齿都包裹起来，尤镇长脸上就出现魔幻的姨母笑。
  “小梁，你这鱼1块钱一斤？”
  “是，1块一斤，不打折。”
  鱼塘边，萧红玉和二牛已经把大小称都准备好，货量大的用磅秤，一条两条的用秤盘。
  萧红玉在脖子上挂了一个包，专门帮梁晓南装钱，在眼皮底下不会被人偷。
  “生产队先定120斤，每家一斤，今天分鱼。会计，你把钱准备好，萧铁柱呢？”
  萧铁柱马上跑过来，尤国庆说：“萧铁柱，你负责给大家把鱼分了，要做到公平，不要再发生过去那样的事情。”
  萧铁柱顿时头大了，分鱼是好事，可是每家一斤，他可以自己吃鱼头或者鱼尾巴，但是那么多鱼头鱼尾巴都给谁啊！
  不管怎么说，生产队买鱼了，鱼肉鱼汤大家可以品尝了。
  周严和梁晓南准备鱼塘开鱼，萧红玉死死地看住那些鱼肉鱼汤，想吃的就去订鱼，不订鱼的别想白吃。
  就在他们正要点火放炮的时候，两辆小轿车呼啸而来。
  梁晓南本来以为是程刚和王鹤鸣，没想到，下来了，竟然是黄文轩和翟建国，王优扬也跟着来了。
  “黄秘书长怎么来了？”梁晓南非常高兴，也很意外。
  “我来看看鱼出塘的盛况。”黄文轩话不多，很简洁，梁晓南觉得这人将来的前途一定很远大，又聪明圆滑，又利索干练，一点废话也没有。
  王优扬跟在翟建国后面，等领导话都说完，他才说：“小梁，我找到桑树苗了。”
  梁晓南说：“谢谢王科长，过了年春上去拿。”
  今天开鱼，太忙了，顾不上说话。
  周严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就把鞭炮挂好，把一捆震天雷在路边摆好，叫大家拿火去点。
  “噼噼啪啪”
  这个时代的鞭炮是真响，每一颗简直是个小地雷，在山间来回回响。
  梁晓南双手捂住耳朵，带着笑意看着鞭炮。
  现在学校里都停课，小孩，半大孩子都在街上乱窜，听到鞭炮响，比谁跑的都快，来看热闹。
  周严和二狗子几个挡住路，不叫大家靠近，等炸完了再过来。鞭炮里面炸药太多，万一炸伤谁，就太不吉利了。
  鞭炮把村里的小孩子都引来，把隔壁的村庄干活的也都吸引了。
  跑来看热闹才知道梁家的姐弟养了一塘鱼，今儿开鱼。
  又一看，那路边的案板桌上，一溜儿的盆儿，鱼的香味儿像长了小手，把喉咙挠的直痒。
  隔壁村的听说大坑村订了鱼，每家1斤，就也动了心思，大坑村比他们还穷，都能吃上鱼，他们每家1斤鱼也能吃得起。
  于是隔壁村也订了每家1斤。
  凡是确定要鱼的，去案板桌前试吃。
  萧红玉眼疾手快，她先给黄文轩、翟建国、王优扬以及他们的司机，每人盛了半碗鱼肉或者半碗鱼汤。
  除了黄文轩，其他人吃了酸菜鱼后，简直疯狂了，这鱼还可以这么做？味道竟然这么好？
  望湖楼也没有这道菜！
  河鱼也能这么好吃？
  鞭炮响完，开渔！
  二狗子首当其冲，他是驾着马车来的，在马车上放着四五个大木桶，梁晓北撒了第一网，一网上来，大鱼乱蹦。
  大家一阵欢呼，帮着他一起把网子拉上来，先给二狗子的四只大木桶都装满鱼，鱼太大，四只大桶装满，过磅称，周严喊了一声：“162斤！”
  萧红玉收了钱，按照梁晓南的吩咐，给二狗子的两只钢筋锅，一只装满酸菜鱼，一只装满鱼汤。
  二狗子赶着马车就去了桥头镇，他和王喜说好，王喜家没马车，就在小云镇和隔壁镇卖，八岁毛在南峰镇和李家凹镇卖。
  王喜是自己拉的板车，装了两个大桶，周严过磅，说了一声：“80斤。”
  萧红玉收了80块钱，也给他装了酸菜鱼和鱼汤。
  八岁毛拉了86斤。
  二愣子自觉地来帮着干活，梁晓北力气小，拉不动一网的鱼，他跟着拉，每一网上来，大家都激动地大喊大叫，小孩子都在这里围着看，叽叽喳喳，热闹的过年一样。
  捕鱼，那种收获的喜悦真的是难以言述，虽然逮了鱼不是自己家的，但是看着就觉得很兴奋。
  正在众人看二愣子和梁晓北喊着号子拉鱼的时候，两辆“交通”牌货车，“嘟嘟嘟”，高声鸣着笛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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