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江漓没有瞒着肯西林，“都怪田教授一天乱点鸳鸯谱，我实在是没法子才这么说的，你千万别介意……”
  江漓一脸诚恳，肯西林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多说。
  他松开胳膊，江漓溜出去拢了拢头发。
  电视里欢声笑语，两人都不约而同沉默起来。
  半晌，肯西林突然开口：“吴凡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
  江漓警惕起来：“什么事情？”
  “江漓，我们的合约快到期了。”肯西林说。
  江漓一下子愣住了。
  对于工作，她的脑子像是一台结构严密的机器，即使申克不提醒，所有艺人的合约和档期都在她脑子里。
  可这次，她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或许是宋纯太消磨她的精力，又或许是这些年跟肯西林合作太默契，总之江漓一点都没有想起这件事。
  她有些懊恼同时也有些担忧。
  以前肯西林合约临近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想要挖他，但不管条件如何诱人，他从来没有刻意起过。
  江漓每次也都极尽可能给他争取最大的利益。
  两人每次续约都非常顺利。
  肯西林这次故意提起吴凡，那就证明她对续约这件事有新的想法。
  江漓开门见山：“你有想法尽管提，我能给的都会给你。”
  肯西林沉默。
  壁炉里火光闪烁，江漓看不清他的眼神，但那一刻一股强烈的不安将她笼罩。
  果然，肯西林笑了笑：“江漓，我想解约。”
  江漓的心一下子陷入慌乱。
  她脑子迅速运转起来。
  苏苏难堪大任，宋纯还需要磨砺，白沐阳倒是争气但流量朝演技转型需要时间。
  肯西林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肯西林一眼看穿江漓的心思：“我知道你手底下的艺人正青黄不接，但是江漓，我累了。”
  “累了你可以休息，这两年你所有的通告我都没有勉强的，吴凡承诺了你什么？豪宅，豪车，还是女人？”
  江漓话刚出口就后悔起来。
  她这话说得太没有分寸，这些东西打动别人没有问题，但对肯西林简直就是侮辱。
  果然，肯西林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江漓笨拙地道歉。
  肯西林已经站了起来：“江漓，都是成年人，我想要什么你真的不明白吗？”
  是的，江漓一直都知道，但肯西林想要的东西她给不起。
  但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肯西林离开：“西林，我们谈谈可以吗？”
  肯西林伸手去拿衣帽架上的大衣：“江漓你知道吗？对于你的直接，我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
  “西林……”江漓想要挽留，肯西林已经往大门口走去。
  露台门“哗啦”一声打开，宋纯和田教授抱柴火，一脸八卦站在门口。
  肯西林勉强笑了笑，推开门走了出去。
  江漓将围巾帽子囫囵往身上套：“宋纯你在家陪着奶奶，我去去就回……”
  宋纯一把抓住江漓的胳膊：“我去……”
  “你不了解他的性格……”
  宋纯扳过她的肩膀：“我也是男人。”
  江漓之前一直觉得宋纯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少年人奶气的晶莹，让人无端地生出保护欲。
  但此刻那晶莹里却满是坚毅，无关于情欲的蛊惑，只是单纯的让人信赖。
  江漓鬼使神差就停下了脚步：“好。”
  宋纯披上大衣就出了门。
  肯西林并没有走远，他在一楼的转角处点燃了一支香烟。
  宋纯问：“你不是戒烟了吗？”
  宋纯追出来，肯西林一点也不意外：“偶尔抽一点。”
  两人并肩走在静谧的校园里，宋纯率先开口：“吴凡是江漓的对手，你不会跟她签约的，对吧？”
  肯西林惨淡地笑了一下：“你看，你都明白的道理，偏偏江漓不知道。”
  “旁观者清，你要是想签其他人等不到这时候，我猜是我的到来刺激了你？”
  肯西林摇摇头：“那倒不至于，我跟江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她太理性，审时度势，永远的利益至上。而我又太感性，总是感情用事。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的关系，我一直处于弱势，不破不立，我想改变这种关系，只有离开她。”
  闻言，宋纯一下子笑了起来：“所以，你要自立门户？”
  “对，”肯西林停下脚步，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温和无波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宋纯直觉他嘴里不会说出自己乐意听的话。
  果然，肯西林盯着宋纯淡淡一笑，那笑说不出的轻蔑刺目：“我要追江漓。”
  宋纯也停下脚步，树影婆娑他语气冰冷：“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错，”肯西林说，“但那又怎么样呢？我更了解她，她对你只是玩一玩。”
  宋纯骨节咯吱作响。
  “你是要对我动手吗？”西林耸耸肩，“如果你这时候对我动手，我保证明天整个星河传媒都会知道是江漓纵容你挤走了我，你猜吴星河还会给她升职吗？”
  肯西林走后，宋纯愣愣地在冷风里站了很久。
  玩一玩？
  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笃定江漓对他的感情只是玩一玩？
  新年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江漓找了出来。
  她将围巾搭在宋纯的脖子上，宋纯没有拦住肯西林，她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弟弟，新年快乐。”
  宋纯突然想起一句牙酸的歌词，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在相拥……
  江漓明明离他这么近，只要一伸手能拥她在怀。
  可他却觉得江漓于他而言，是那么遥远，像耳边呼啸而过的微风，又像是天边琢磨透的云彩。
  “怎么了？”
  江漓钻进他的大衣，在他下巴处一下下拱着。
  宋纯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远处灯火璀璨。
  沿江两岸灯光模拟的烟火直达天幕，整个城市瞬间斑斓璀璨起来。
  跨年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江漓呼吸的间隙，宋纯轻咬她的耳垂：“姐姐，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