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看向王宗泽：“小白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王副总您不会是弄错了吧？”
  同为金牌经纪人。
  江漓比吴凡小好几岁。
  吴凡的经验本来是碾压江漓的，可江漓后来居上，不仅处处压自己一头，就连她手底下的艺人仗着红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更可气的是，江漓手底下的艺人铁板一块，团结得让人心烦。
  好不容易抓住一点破绽，怎么能轻易放过？
  王宗泽不徐不疾：“这动机嘛，就要问当事人了。”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苏苏。
  苏苏吞了口唾沫：“纯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啊？难道是，难道是最近漓姐老去我的剧组看我，你吃，你不高兴了……”
  “你放屁！”宋纯狠狠瞪了苏苏一眼。
  苏苏下意识后退半步：“可你刚在还……”
  “苏苏，你想好了再说。”苏苏话没有说完，就被江漓打断。
  王宗泽淡淡一笑：“哎，小漓，你也别激动，我看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宋纯，他刚跟公司签约不久，不明白公司内部的要求也情有可原。”
  大家争论不休，宋纯有些不耐烦：“没错，我是搜索了他的负面新闻，那是因为……”
  他看了江漓一眼：“那是因为这小子太气人了，我实在看不惯他，但是我真没想害他，再说，你们也太小瞧我了，我宋纯要害人还用这么遮遮掩掩……”
  “够了，”江漓声音不大，却威慑力十足。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江漓。
  江漓稳稳当当在位置上端坐着：
  “宋纯，嫉妒同门并恶意诋毁，扣发全部年终奖，暂停一切商务代言。宋传导演那边我会亲自去沟通，如果能换演员就让白沐阳去，实在换不了，宋纯今年就只做这一个项目。”
  白沐阳非常不安：“漓姐，我……”
  云朵儿在桌下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别乱说话，你不接难道想便宜给吴凡那个夜叉手下的艺人？”
  白沐阳这才为难地看看江漓，江漓什么也没说，只一双眸子亮得惊心动魄。
  其他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宋纯是新人，对他来说暂停一切商务代言实际上就直接雪藏是一个效果。
  如果连唯一的电影项目都停了，那宋纯就等于什么也没有了。
  王宗泽本来以为江漓一定会死保宋纯，即使惩罚也是做做样子，没想到江漓一上来就玩真格。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宋纯。
  他一直觉得江漓对他不一样，甚至称得上偏爱。
  然而现在，江漓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直接相信了王宗泽的话，给他定罪。
  这让宋纯实在难以接受。
  他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江漓的眼睛，固执得让人心惊：“我说了，我没有！”
  江漓的沉默像是巍峨苍凉的群山，宋纯感受不到她任何的缱绻。
  他心中仓皇，只是一遍遍喃喃自语：“我没有。”
  江漓终于不忍，摆了摆手对申克说：“带他下去。”
  申克好言相劝：“宋先生，咱们先下去休息吧！”
  宋纯不动，只固执地看着江漓。
  申克不得已抓着他的肩膀，想将他推出去。
  然而宋纯力气之大，申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萧合也过来帮忙。
  本来宋纯一个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但这里是会议室。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就在不久之前，这些眼光还是艳羡和欣赏，而现在全是鄙夷和不屑。
  他难堪极了。
  眼圈很快泛起了红，眼神却一刻不离江漓的脸：“我没有……”
  萧合和申克一左一右像是押犯人一样押着他。
  可不管他们如何用力，宋纯的身体依然偏执得不肯离开。
  因为用力的缘故，江漓甚至听见他骨节隐约的咔嚓声。
  江漓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步步缓缓朝宋纯走去。
  宋纯暗淡的目光立刻焕发出枯木逢春的欣喜。
  他轻轻摇头，语气和神态卑微极了：“江漓，我没有……”
  “啪！”
  江漓的手掌传来钝痛。
  宋纯的脸颊瞬间泛起五个鲜红的指印。
  耳朵里轰隆作响，宋纯久久保持着挨打后侧头的动作，直到江漓冰冷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宋纯离开后，江漓缓步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不紧不慢喝了口水才扫视众人：
  “总裁，诸位同仁，我御下无方，愿意受公司任何处置。”
  田磊兰花指理了理头发，轻咳一声：“江漓，哪有这么严重，王副总不是说了嘛，宋先生是新人，新人偶尔犯个错也情有可原。”
  事已至此，吴凡只好讪讪地坐回椅子里。
  吴星河点点头：“王副总，你觉得呢？”
  王宗泽之前并没有跟吴星河商量，临时闹了这么一场，本来是想给江漓一个下马威，拿住她的短处做文章。
  吴星河对江漓失望更多，自然不会发落他。
  没想到江漓这么狠，先发制人连宋纯都舍得打。
  他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打哈哈：“这样处理，也好。”
  吴星河整了整西装站起身来：“既然这样，这里就交给你们。”
  王宗泽谄媚地跟上去，吴星河连正眼都没瞧他径直走了。
  会议室的人相继离开，最后只剩下江漓和王宗泽。
  王宗泽弯腰撑在江漓椅子靠背上：“小漓，厉害啊。”
  江漓冷笑一声：“是师哥教得好！”
  王宗泽摇头：“不，你是自学成材，我当年只教了你怎么进攻，却并没有告诉你怎么防守。”
  江漓没跟他废话。
  她猛得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后脑正好撞在王宗泽鼻子上，王宗泽疼得眼冒金星。
  江漓阔步往外走去。
  “江漓！”王宗泽捂着鼻子，气急败坏叫住江漓。
  江漓没有回头。
  王宗泽冷笑一声：“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艺人，你一碗水没有端平才惹出今天这样的祸事。江漓，你以为宋纯还有希望吗？我告诉你，这是个死局，你若是想保护宋纯就必须舍弃苏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江漓突然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王宗泽：“你错了！”
  “什么？”
  “鱼和熊掌我都要。”江漓说完转身一步都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申克一直等在里面：“老板，宋先生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他在哪里？”
  “在他自己的办公室，我派人守着的，没让他出去。”
  “不用，”江漓摆了摆手，“他要走，你就让他走。”
  申克犹豫了一下：“好。”
  “把维奇给我叫来。”
  “是。”
  维奇来得很快：“江小姐，您找我？”
  江漓静静地坐在椅子里。
  她上下打量着维奇。
  惯常温和的目光里洒满阴郁与审视。
  维奇不知所措，下意识不敢与之对视。
  江漓没跟他绕弯子：“说，你跟苏苏什么关系？”
  尽管维奇掩饰得很好，江漓还是从他目光中看到转瞬即逝的慌乱：“江小姐，您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不明白？”江漓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既然你不明白，我就说得更详细一点，监听和破解私人手机是犯法的，公司怎么会知法犯法呢？公司想要查看艺人手机的信息，必须要艺人自愿输入验证码，宋纯不是傻子，最有机会拿到他手机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就是你……”
  维奇知道抵赖不过，只好承认：“……是王副总，王副总让我说验证码的，江小姐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宋纯ID你也不知道？”
  维奇一个劲摇头：“江小姐，您可不能冤枉我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没有碰宋先生的ID，我……”
  “非得要我把苏苏跟你的转账记录查出来？”
  维奇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我……不，苏苏是你好不容易捧出来的，你舍不得……”
  “是吗？这是苏苏告诉你的？”江漓嗤笑一声，“可是你怎么忘了，他得罪的是宋纯，我的宋纯。”
  闻言，维奇踉踉跄跄连退数步。
  江漓对宋纯的偏宠，别人不知道，他确实切切实实看在眼里的。
  江漓知道他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于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你如果自己交代，我可以内部处理，如果你冥顽不灵，我就把你交给警察，”江漓看着维奇的眼睛，拿起桌上的电话，“还有三十秒…二十秒……十秒……三……二……”
  “我说！”维奇一下举起双手，“……是苏苏，是苏苏指使我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