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克走后，郭老师瞬间就变了脸。
  他双手插兜对宋纯说：“你是先熟悉一下环境看我拍，还是直接开始？”
  宋纯看了看补妆已经结束的模特：“直接开始吧！”
  郭老师诧异，但还是将相机给了他。
  宋纯接过相机，连助手都不用，自己跟模特沟通几句，就拍了起来。
  郭老师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才吸了一口，就见一只守在机器前看样片的老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接着是其他工作人员，纷纷围了过去，影棚里鸦雀无声，只有相机快门闪动的声响……
  申克端着咖啡进去，江漓从一摞文件中抬起头：“送过去了？”
  “是。”
  “打过招呼了？”
  “没有。”
  江漓抬头，眸光诧异。
  申克深吸一口气：“老板，您在工作上最讲原则，作为助理我觉得我有责任提醒您不能在宋先生这件事情上违背这一原则。”
  江漓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你觉得我是在徇私情？”
  申克情不自禁低下头：“申克不敢。”
  江漓身高本来就不高，还是坐着的。
  可一米八的申克依然感受到缄默的压力。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一个工作人员推门进来，给申克点头算是打招呼：“漓姐，您要送去影棚的茶点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送过去吗？”
  江漓盯着申克的眼睛：“交给申助理吧！”
  申克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
  申克提着大包小包跟在江漓身后。
  影棚里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几个模特兴奋得围着宋纯说个不停。
  郭老师和老黄捧着样片赞不绝口。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江漓和申克的到来。
  申克正要开口，江漓却率先出了声：“都不工作，在闹什么呢？”
  就只见平常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老黄，一把薅开谄媚的郭老师，举着样片率先冲到江漓面前：
  “漓姐，不得了不得了，你连‘纯欲’这样的大神都能挖来，实在是了不得。”
  江漓有点懵。
  她一直只负责带带艺人，对于摄影圈的了解并不多。
  但是这个“纯欲”她也听过一耳朵，刚拿了一个顶尖的国际大奖，很神秘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难道？
  江漓看了远处的宋纯一眼，自己一不小心捡了个大神？
  宋纯终于从模特中抽身出来，神情依旧淡漠，漫不经心走到江漓身边。
  他逆着光，高大挺拔的身影将江漓整个笼罩，他低下头凑近江漓的耳朵：“姐姐，我说过，我很贵的。”
  不等江漓回答。
  宋纯飞快地从老黄手中抽出样片，张嘴咬下马克笔的笔头，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
  “江小姐下午要开高层会议，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从目瞪口呆的申克手里接过奶茶，美美喝了一口，抓起背包走了。
  诧异过后，江漓又忍不住得意起来。
  自己眼光果然好，运气也不错，这样的行业大神竟然让自己给碰上了。
  现在的观众已经不满足于欣赏花瓶式的偶像。
  如果能顺利签下纯欲，以自己的营销手段，那可不亚于一个当红小花啊。
  因此，宋纯走后，江漓立即拿起手机，拨通了高层的电话。
  会议开了一天一夜，可见高层对拿下纯欲的重视。
  王宗泽一开始并不同意。
  理由非常简单，将摄影师打造成全民偶像，这在公司没有先例。
  宋纯既然以这样的方式现身，可见是待价而沽。
  如果用巨额的条件签他，风险太大。
  江漓却是有备而来。
  她用PPT详细地列举了行业名人转战娱乐圈的例子。
  宋纯出众样貌，毫无疑问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其他高层都是老油条，只要能赚钱签谁不签谁都无所谓。
  王宗泽眼见落了下风，他又开始质疑宋纯的身份。
  既然宋纯就是纯欲，为什么不愿意以真实身份见人？
  突然自己暴露身份，是不是有其他不可见人的目的？
  最后还是总裁吴星河亲自拍板，让江漓全权负责这件事情。
  如果宋纯就是纯欲就签。
  ***
  江漓坐在车里，看着宋纯抱着课本从教学楼出来。
  穿的还是她买的那件衣服。
  搭配浅灰色的牛仔裤，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他手里捧着书正从教学楼走出来，身旁跟着一个娃娃脸妹子。
  娃娃脸妹子兴高采烈说着什么。
  宋纯一直安静地听着，周围的人多吵杂。
  他时不时伸手臂挡住不小心碰到娃娃脸的学生。
  江漓目光落在娃娃脸妹子身上，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迅速拍了一张。
  宋纯刚回到宿舍，就接到江漓的电话：“喂？”
  江漓似乎有些疲惫，声音有些低沉：“刚开完会，请你吃宵夜。”
  宋纯看着陶然八卦的目光，刚想拒绝，江漓就又开了口：“我知道你在宿舍，下来吧，我等你。”
  江漓说完爽快挂断电话，大约等了十分钟，宋纯才从楼道里出来。
  深秋天气，他在卫衣外面加了件褐色的羊绒大衣。
  少了分青涩，多了些成熟。
  更加风采卓然了。
  “我以为你至少要三天后才会给我打电话。”宋纯扣上安全带。
  江漓发动汽车：“看来你很关心我嘛，竟然连我公司结构都这么了解。”
  宋纯笑了笑：“星河传媒是业内的翘楚，想不了解都难。”
  “想吃什么？”江漓问。
  她确实有些疲惫。
  从谈判生意谈判的角度来说，她不应该在这时候来见宋纯。
  至少要提前做做功课，掂量自己的筹码，拿捏对手的弱点，从中找到平衡点。
  为更快更好达成合作努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显得自己这么急切。
  宋纯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随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火锅店：“火锅吧！”
  尽管这样，江漓还是开车绕了好几圈。
  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前停下，立即就有服务生小跑过来泊车。
  这是一家私房火锅店。
  老板是江漓的朋友，装潢考究复古，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曲径通幽处是一大片莲塘，几张餐桌随意隐没在藕花深处。
  两人落座：“谈生意不用这么客气。”
  江漓故意皱眉：“宋同学，不懂了吧？这么好的景色，谁要跟你谈生意了？姐姐要跟你谈风月。”
  宋纯失笑：“谈风月？好，你要怎么谈？”
  江漓也不避讳，大大方方打开相册，划开娃娃脸的那张照片：“这就是你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