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陈曦就后悔了。
  太卑微了。
  何况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聂与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此刻是不应该存在的。实在是太尴尬了。
  陈曦即便心里后悔，可还是提着一口气，面上假装冷静的看着沈肆，轻讽，“怎么，不行吗？那我们就没得谈了。”
  沈肆淡淡睨她一眼，掏出烟盒和火机，抖出一根衔在嘴里。
  火机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没有急着去点燃。
  他云淡风轻的说道，“这么上门求睡？陈曦，你的脸呢？”
  “不顾自己，也不想想你舅舅在C城的颜面？”
  他轻蔑的一笑，仿佛将陈曦打入了尘埃。
  陈曦的脸瞬间黑了，颜面扫地。
  比起被宋绵弄伤了脸，沈肆对她的侮辱才更让她受挫。
  她握紧了拳头，牙关都要咬碎，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沈肆，你欺人太甚了。我不会饶了宋绵的。她伤我的脸，我要毁了她。”
  “可以了。”沈肆把烟夹在手指，抬眼看向陈曦，“你对她的所作所为也该有个度。陈曦，适可而止。”
  他将烟直接捏碎在手里，也为他和陈曦之间的话题画上了句点。
  沈肆起身单手插兜直接离开。
  聂与对着他背影喊了一声，“老沈，不喝一杯再走了吗？”
  沈肆没理他。
  见人走了，聂与看向陈曦。
  美人受挫，还是挺叫人怜悯的。
  陈曦垂眼看着地上，半晌抬眼看向聂与，“聂与，你上次说不是她，我不信。”
  聂与挠挠头，自嘲的一笑，“别说，我都快不信了。老沈，到底想什么呢？”
  ——
  宋绵其实回到公寓，也觉得自己对陈曦是不是过分了。她不过是先下手为强，否则那个被按着威胁的人就是她了。只是她并不想真的让陈曦受伤之类的。
  她性子本来就低调，不在圈子里惹事不光是因为她的性格，也是因为她嫌麻烦。以前是怕给沈肆惹麻烦，她做什么都认认真真的。现在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陈曦当时做什么未遂，这一次她吓一吓她也算扯平了。
  把陈曦的脸弄伤并非她的本意。
  她想着这件事有些失神，直到门打开，宋绵才倏忽回神，朝门口看过去。
  沈肆一套深色西装，迈步走进来。
  屋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视野不算清晰。
  沈肆走到宋绵跟前，将外套脱下来顺势扔在了单人沙发椅背上，然后双指熟练的松了松领带，在宋绵身侧坐下。
  轻易的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腿上。
  她自舞蹈训练之后，又瘦了许多，柔若无骨，好像一捏就会碎似的。
  “火气那么大，将人直接脸弄伤了？”他手掌覆上她的脸颊，那触感极为柔滑。
  “她，伤的重吗？”宋绵不知道陈曦的伤势，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到沈肆那里去，可见陈曦伤的不算轻。
  “现在是知道后怕了？”
  宋绵抿一下唇，摇头，“没有。”
  “嗯？”
  宋绵声音低缓，“如果我不动手，不知道她会对我做出什么来。是她主动找的我。”
  沈肆心想，果然与他预测的一样。
  这件事根本不能听陈曦的一面之词。如果真要信一个人的话，那只能是宋绵口中的版本。
  “你受伤没有？”
  宋绵微愣，随即摇头，“论打架，她不一定打得过我。”
  沈肆被她逗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看把你能的。”
  宋绵微微垂眼，随即旧话重提，“她的脸……”
  “瞧着问题不大。反正你伤都伤了，不用管其他。她这么容不下你，早晚也得从C城的圈子离开，你不用顾及她。”
  宋绵不确定沈肆话里的意味是不是在保护她。
  她抬眼忍不住去看沈肆，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俊俏的脸部轮廓。
  手像是不受控制的要去触摸他的皮肤，声音微颤，“不是说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吗？没必要为了我的事情专门跑一趟。”
  “刘助又多嘴多舌。”沈肆说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手掌握住她那只触摸他皮肤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一下。
  宋绵身体忍不住轻颤。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么久了，她会害羞，会激动，会紧张，还像是一朵初开的花蕊。
  他捧起她的脑袋，看着自己的脸映照在她清亮的眼睛里，低沉的声音从嗓子溢出来，“我可以在你这睡一会儿吗？”
  宋绵下意识的说道，“你在我这，你和我都睡不好。”
  实在是令人想入非非，宋绵说完，就扭过头去。
  通红的耳垂落在沈肆的视野当中。
  沈肆伸手去捏了捏，转过她的脸，低头吻下去。
  沈肆从她唇间移开，看着她红艳的唇，拇指指腹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压了压。
  他看一眼腕表时间，问，“饿吗？”
  宋绵摇头。
  虽然中午和郑又恩吃的不多，但她下午一直在想陈曦的事情，眼下没有什么食欲。
  “你真的要在这睡吗？”宋绵眨一下大眼睛，问。
  “不欢迎？”
  宋绵没回答。
  她没有资格说什么欢迎不欢迎。
  “我有点饿了，能给我弄点吃的吗？”
  宋绵怔一下，然后不太确定的问，“我这里只有速冻水饺，还有一些面条，你想吃哪个？”
  “你决定。”
  宋绵从他身上起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还是决定下水饺。最快，也不用准备其他什么。
  等她把热腾腾的饺子盛放在盘子里端到餐桌上时，发现沈肆已经躺在沙发上睡下了。
  一条手臂枕在脑后，一条手臂随意的搭在额头上。
  宋绵走近看着他。
  脑海里无数次描摹过的轮廓，无数次默念过的名字。
  这个人，她满心满眼的爱了整整五年。到最后，却完全不属于自己。
  她的泪水落下来，不值钱。
  她伸手抹去了，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拿了条薄薄的毯子给沈肆盖上，准备离开的时候，手腕却被他突然攥住。
  他眼睛还闭着，像是还睡着。
  “你继续睡，或者起来把饺子吃了。”
  他脑袋动了动，懒懒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宋绵有些通红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他抬手。
  分明碰不到，但宋绵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
  她偏头，“没什么。大概是刚才热气燎的。”
  他起身，捧着她的脸看，“受伤了吗？”
  宋绵摇头。
  沈肆唇角轻扯，“吃饺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