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 难言之隐 二
作者:牛莹    更新:2022-12-01 22:51
  颂娴提着阿音给的桑葚回来,心情有些郁闷。
  没有一个医生看到病人拒绝治病会高兴得起来。
  韦桀正推着老爷子从屋里出来,一眼就觉察到她的不开心了。
  “韦医生,我去洗点桑葚给您吃,这是阿音刚送来的。”颂娴说着拿了个大碗,把桑葚全倒了进去,拿到水槽去洗。
  “阿音啊。”老爷子想了想,说:“她之前的病还没看好就走了,义诊的名额她既然排到了,我还给她留着呢,等她哪天有空就让她过来吧。”
  颂娴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说,一脸高兴:“那我替阿音谢谢您了。”
  她觉得阿音不想来治,大概率是经济原因。只是她连接受她的一点药也要回送桑葚,所以她刚才没法直接说帮她出或者借给她。现在韦医生说给她免费,对她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你认识阿音?”老爷子有些意外。
  颂娴把自己如何认识的告诉了老爷子,一旁的韦桀怕她把他去打架的事说出来,到时候老头肯定又得唠叨他,他装模作样的在旁边轻咳了两声。
  颂娴很醒目,只捡了重点说,并没提到他打架的事。
  韦桀松了口气,觉得这女人挺上道的,既然能猜到他心里的所想,心情不由越发好起来。
  老爷子尝了口阿音的桑葚:“挺甜的,让她有空早点来看病吧。”
  “好,我一会就去跟她说。”病不能拖,颂娴不想耽误,恨不能马上给阿音打电话,可惜她忘了问她号码。
  颂娴是个急性子,说不了几句就要出门了。
  韦桀想要跟她一起去,他担心阿音那老公又犯浑。但他走不开,刚才村主任给他打了电话,说要带着自家三叔过来看病,所以他刚才才从楼上下来去找了老爷子。
  看颂娴走远,他拿出电话给住在阿音家附近的相熟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听着点阿音家的动静,有什么情况就马上过去帮忙。
  刚挂完电话,韦桀就看到村主任搀扶着他三叔过来了。
  “韦医生,你这脚好点没?”村主任还没进门就跟老爷子打招呼。
  老爷子想说好得差不多了,但一想到韦桀这臭小子在身边,赶紧改口说:“伤筋动骨,还得养段时间。你三叔什么情况?”
  韦桀拿了把椅子过来给村主任的三叔坐,三叔表情痛苦,摆摆手:“坐不了,疼。”
  村主任接过话头:“我三叔有内痔,之前在医院做了三次手术了,现在还不断复发。反反复复,这些都是他之前去医院拍的片子和诊断书,他这次说什么也不想去医院了,我就把他带来了这里,让老爷子帮他看看。”
  韦桀看着周身乏力,满脸苍白的三叔,这的确是符合内痔经常便血、失血后的贫血情况。
  韦老爷子接过来仔细看完后,问说:“你最近一次的手术什么时候做的?”
  “八个月之前。”三叔一路走来怕摩擦疼痛,都只用脚尖沾地,动作别扭。现在更是站也疼坐更疼,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韦桀疑惑的看着一动一疼的三叔,心中疑惑。
  一般来说,内痔跟外痔不同,主要症状是便血、滴血和喷血,是很少有疼痛情况的。内痔患者自己看不到摸不到自己的患病部位,只能去医院,通过医生的肛门镜检查才能够发现。
  韦桀看着三叔的样子,心中暗暗推测或许是三叔的内痔脱出后发生血栓或者嵌顿了,才会出现这样的疼痛。
  “走,到诊室去看看。”老爷子也觉得不对,让韦桀推着他过去。
  村主任也赶紧搀着躬成大虾的三叔往旧楼去。
  三叔侧躺在检查床上,老爷子戴上手套和口罩之后,让韦桀拿来润滑油。
  老爷子沾了润滑油,对三叔进行了肛门外和肛门内的触诊。
  内痔生长在肛门口两公分左右的齿状线上,是痔疮黏膜增生突起。
  老爷子摸了摸里面的情况,确定了内痔的数量、大小、粘膜的情况,转头让韦桀拿来药线和酒精灯。
  “老爷子,我三叔怎么样?”
  “需要解毒和中,养血止血。”
  村主任有些急了:“解毒?我三叔中毒了?”
  韦桀无语,跟他解释说:“是热毒和湿毒。像这种因为热毒、湿毒等邪毒入侵到人体,导致血流不遵循常道,溢于‘龙路’之外的痔疮出血,都属于‘屙意勒’。”
  村主任似懂非懂:“哦哦,那要怎么治?”
  韦老爷子开口说:“我先给他用药线点灸,一天一次,七天一个疗程。走的时候再给他开点药汤回去煎服,早晚各喝一次。让他不要经常打牌久坐或者看人打牌久站,不要喝白酒,不要吃辛辣食物,不然以后还可能复发。”
  村主任不住点头,他三叔的确喜欢打牌,还喜欢喝酒,看来想要不遭罪,以后这些习惯都得改。
  老爷子手法娴熟的把燃起火珠子的药线点在了孔最、次髎、中髎和下髎处的穴位。
  三叔躺在床上,只感觉患处有微微温热的触感,刚才肿胀的疼痛感,似乎在这种温热中,慢慢消了下去。
  痔疮其实就是直肠下部、肛管或是肛门缘处形成的静脉曲张、扩大后形成的静脉团。外痔是皮肤所覆盖的,内痔是粘膜所覆盖的。壮医治法是通经络气血,活血消肿,刺激穴位,起到消肿、收敛作用。再配合壮药内服,解热攻毒,能让患者在比较快的时间内解决问题。
  等三叔再从检查床上下来时,步伐都稳了许多。
  老爷子跟三叔交代注意事项,村主任跟着韦桀去拿煎服的药,韦桀问他:“阿音老公那边怎么样了?”
  村主任以为他担心对方咬着他打人的事不放,摆摆手说:“放心,他没胆告你。”
  韦桀嗤了一声:“谁怕他啊,我是问他去了这么一趟,有没有收敛些,是不是还那样对他老婆。”
  村主任顿了顿:“你问这个啊,那个怂包被教训了一顿,在治安队里老实得很,一直低头认错,说以后不敢了。妇联那边也派人去教育他了,狗改不了吃屎,本性肯定是变不了了,但应该能老实一阵。不然阿音也没法出去找工作。我看她去镇上新建的小区工地跟男工人一起搬水泥了。”
  韦桀皱眉:“搬水泥?”
  “是啊,家里没钱,总要生活啊。现在不是农忙,去工地扛水泥打零工,一天一结账,虽然比不得那些一天赚七八百的男工,但累死累活,一天赚个两三百块钱还是可以的。要说她老公真不是个东西,能让老婆出来卖力气,他自己倒是在家舒服躺着,真给男人长脸。”村主任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