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位阶与掌嘴
作者:曲正一    更新:2023-07-05 22:10
  这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之一,莫过于背着人说闲话的时候,恰巧被当事人给听到…
  “……”
  “……”
  “……”
  在这清冷而又寂静的夜色长廊里,三名身份不同的少女彼此间相距尺许,各自都能看得到对方的相貌,甚至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清楚的听到,只是在灯笼的映照下三人的表情却又各不相同…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即便彼此不和的女性聚在一起,也往往是唇枪舌战的居多。像她们这样不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对方的情况,真的极少。
  “吴…琳莺…小姐…”
  先婵瑞此刻脸上的尴尬神情,让她连微笑这么简单的事都快做不出来了。只仅仅是呼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就让她踌躇了许久。但一想到接下来准备谈的事情,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的往下说道:“您千万别生气…她…我这小婢…不是那个意思…”
  “她说的对,我还没有入道籍,的确是一个乡下女子没错…”
  吴琳莺将手中没吃完的瓜子用手帕包好,一边往自己怀里揣着,一边头也不抬的继续说道:“至于说我有没有教养…”
  说到这里,少女语气停顿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也个冰冷的微笑,眼睛死死的盯着一旁的婢女,开口说道:“这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奴来评头论足!”
  “你!”
  一听吴琳莺这么说,侍女眼睛瞬间就瞪得通红,当场气的恨不得跟对方打一架。
  别看小乞丐这几日在吴醒言身边乖巧的像一只小鸟似的就觉得她好欺负,要知道能在这个乱世当中活下来,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在遇到少年之前,吴琳莺还是孙铃儿的时候,她虽然饱受欺凌,但还从来没向谁低过头。从她第一次跟吴醒言打交道的那天晚上就能看的出来,这是一个一点亏都不吃的主…
  “士、农、工、商…”
  吴琳莺在长廊里踱着步,嘴里缓缓念出这四个字,语气中的冷意越来越甚,眼睛一直打量着面前的两人,随即缓缓说道:“现在这里有三个人,一个是农,一个是商,一个是奴…试问二位,若是论起尊卑贵贱,那咱们应该怎么排啊?”(这里的‘农’是指那些有自耕地的农民,没有土地的佃农不算。在那个时代,真正的‘农’数量并不多。)
  “……”
  少女此话一出,就连一旁的先婵瑞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商人有钱没地位,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共识。在这个时代的商人若是不想方设法的跟士族搭上关系,那他们就真的是连一个农民的地位都不如了。biQuka.Com
  先婵瑞是商人之女,而且还是属于那种家中没有传承的商人之女。其父先中己是在年轻时白手起家,自己闯荡出来的这份家业。他们家虽然有钱,但根基极薄,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天县衙师爷左鼎,敢毫不留情的把他父亲给拘了的原因。
  先中己所在的先氏一族中,除了他之外几乎没一个成器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先婵瑞的年纪与吴芸婉相仿,但吴芸婉却早早的就定了婚事,而她如今还待字闺中。
  先中己不是不想把女儿嫁出去,但他作为一名商人,唯一能出人头地的方法就是跟士族联姻。可他的身世与家底,士族却没一个瞧得上他。毕竟在官宦之人的眼里,先中己就是个没一点涵养的暴发户,别说是联姻了,就是处朋友都嫌跌份…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少女平淡无奇的几句话下来,全都戳中了二人的痛点。此刻两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藏在袖中的手指握的咯咯直响,嘴上虽然没在说什么,但眼中的杀意却恨不得把小乞丐给碎尸万段…
  小乞丐的确没说谎,他们家的地虽然不多,但却真的有,的确能算得上是‘农’。只是这些年来连年欠收,他们家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了,这才把家里的女儿给卖了…(卖儿卖女并不夸张,古代有些农民只仅仅是为了保住来年的谷种,都能把自己的儿女给卖了。)
  小乞丐没跟二人说自己被卖掉的事,而且不知是何原因,她的身上也并没有被刺字。(女奴隶为了不影响到外貌,一般会把字刺在耳朵上或者手臂上)所以眼前的两人并不知道,其实小乞丐也是奴隶之身。
  “露儿,跪下给吴姑娘赔罪!”
  沉默过后,先婵瑞面色阴沉的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自己掌嘴,不见血不许停!”
  “……”
  这名被称作露儿的侍女闻言惊讶的看向身前的少女,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一时间她像是没听到对方的话似的,竟愣在那儿没动。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长廊中响起,侍女露儿的脑袋因为这一巴掌飞速的向一旁歪去。同时也因为力道太大,加之她没有防备,一个趔趄便跪到在了地上。
  ‘啪、啪、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长廊里不绝于耳,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先婵瑞,此时竟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一把抓着侍女的发髻,另一只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来回的撑对方的耳光…
  “我说的话你竟然敢不听!?”
  先婵瑞此时把心中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侍女身上。她一边打,一边眼中泛泪,嘴里阴沉的呵斥声此刻更是接近于低吼;“你以为我治不了你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没资格打你!?你这个没大没小的贱婢,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看来这些年你真的是被她给惯坏了!”
  先婵瑞心中又急又怒,手上用的劲也是越来越狠,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把侍女抽的满脸是血,力道之大连她自己手上的指甲都打裂了。
  ‘呜…呜…呜呜…’
  侍女呜咽的哽泣声,远没有打在她脸上的耳光声音大。嘴角的鲜血顺着下巴不停的往地上流。有心想要挣脱,但无奈自己正被抓着头发,因此只好苦苦哀求。可她的脸这会儿都快被打烂了,只能发出一些连她自己都听不出说什么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