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在裴谦的大脑中很快成型。
  冷面姑娘的这个美食实验室，最珍贵的东西其实在于全国各地的摊主们。
  这些摊主是经过了无数食客筛选的，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两手独家绝活。如果任由他们在美食实验室瞎搞，只要把自己的独门手艺变成可量化的标准流水线操作，冷面姑娘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推出新餐品，门店也会不断地扩张。
  但裴谦如果用“小吃集市”对这些优秀摊主进行截胡呢？
  给他们更好的待遇，让他们安心在小吃集市里摆摊，哪怕生意再好，赚的钱也会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且这个做法合情合理，完全讲得通。
  裴谦不能无凭无据地打压某一个部门，不能做出一些非常不合理的行为。但如果是扶植另一个赚钱比较少的部门，客观上对原先的部门产生了削弱，那就没问题。
  因为大家会觉得这是因为裴总有不同的关注点和目标，而不会觉得裴总在故意使绊子。
  冷面姑娘找到的摊主越多，小吃集市这边挖走的摊主也越多，这样一来就算不能完全阻止冷面姑娘赚钱，至少也可以将赚钱的进程大大延后。
  裴谦觉得这个计划可以尝试一下。
  只不过问题在于，谁来做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裴谦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得从内部瓦解冷面姑娘。
  现在冷面姑娘的负责人是齐妍，这个人原本是给孟畅打下手、负责广告营销的，对冷面姑娘的掌控力应该不会特别强。
  而最适合做“小吃集市”项目负责人的，必然是齐妍的直属下级。
  因为有齐妍这个顶头上司，直属下级看不到自己的升迁机会，而一旦成为“小吃集市”的负责人，跟齐妍平级之后，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出成绩，想尽办法削弱冷面姑娘。
  裴谦立刻决定去公司一趟，找人事部门查一查整个冷面姑娘目前的人事架构，看看选哪个人做“小吃集市”的负责人最为合适。
  当然，这事不能急。
  毕竟冷面姑娘现在还是亏损状态，即使以后可能赚钱，也绝对不是三五天的事。
  所以裴谦得多研究研究，明天或者后天再敲定这个人选、给他布置任务也不迟。
  ……
  下午4点50分。
  魔都，狼牙直播总部。
  朱岩正在自己的副总办公室里，等待着ICL联赛在狼牙直播的首播。
  ICL联赛转播权分销的消息在昨天就已经传遍全网，并在网上引发了热议。
  有些网友说，裴总真是计划通，不仅白嫖了转播权，在此基础上还大赚一趣÷阁，属实赚钱鬼才；
  也有些网友说，裴总显然是卖得有点急了，ICL联赛独播是一块肥肉，完全可以再多吃两口。
  当然，网友们的讨论也都是道听途说，全都源自于小道消息，对于合同的细节一无所知。
  大部分网友对这件事的热情只持续了一天，就渐渐消退了。
  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现在好几家直播平台都拿到了ICL联赛的转播权是一个好消息，他们就可以在自己喜欢的直播平台上观看了。
  虽然兔尾直播的观看体验也不错，但毕竟很多观众都有自己比较喜欢的直播平台，硬换到兔尾直播去有诸多不适。
  朱岩非常确定，狼牙直播首播ICL联赛之后，必然可以收获一些热度。
  因为原本有很多狼牙直播的老观众为了看ICL联赛也跑到兔尾直播去了，现在狼牙直播也有了同样的内容，他们干嘛还要去兔尾直播呢？在狼牙直播看就行了。
  这部分观众的回流，肯定会让狼牙直播的各项数据都变得更好看。
  很快，时间来到5点钟，ICL联赛的转播正式开始！
  狼牙直播和其他的直播平台一样，ICL联赛的直播比兔尾直播要慢30秒钟。
  原本在比赛开始前是有宣传页面倒计时的，但如果倒计时跟系统时间对不上的话很容易露馅，所以龙宇集团那边特意制作了一个30秒长度的片头。
  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后，会先播放这个片头，然后再进入正式的直播画面。
  虽然这么搞也还是稍微有一点点僵硬，但糊弄90%的观众应该是没问题了。
  很快，第一局比赛正式开始！
  朱岩自己不太看得懂ioi的比赛，但MOBA游戏的比赛相对于FPS、战棋之类的游戏比赛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杀人、拆塔、推基地，红蓝双方的势力对比一目了然，哪怕是不太懂游戏机制的人也能勉强看个热闹。
  朱岩一边看比赛，一边从数据后台查看直播间的热度变化情况。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到的是200万热度，但这显然是虚假的，实际看的人数不过2万多人。
  对于这个实际人数，朱岩觉得可以接受，在他的预料之中。
  原本在兔尾直播那边，ICL联赛的观赛人数也就只有七八万人左右，现在分散到了六个直播平台，人数肯定要被严重稀释。
  当然，狼牙直播这边也有一部分比较铁的观众，之前因为ICL联赛在兔尾那边独播而不去看，现在发现自家平台也上了ICL联赛，也会过来看一眼，这个人群也不容小觑。
  但毕竟才第一天而已，这个人数不会很多。
  能有2万多人的观众，朱岩已经非常满足了。
  直播间的弹幕非常密集，毕竟2万多的观众已经足够弹幕滚满屏幕，再加上快捷弹幕和机器人发的弹幕，整个直播间显得热闹非常。
  200万的热度，给人一种ICL联赛非常火爆的感觉。
  朱岩对此非常满意，看来ICL联赛的转播权是买对了，对狼牙直播整个网站的热度有很明显的提升作用！
  然而就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突然看到几条不那么和谐的弹幕飘过。
  “卧槽！要翻盘了！”
  “这波团打输了！”
  “笑死我了，这中路太犯罪了，铁战犯！”
  “接下来请大家好好看看中路这位兄弟的精彩表演！没有十年脑血栓都打不出来这种操作！”
  这一波弹幕飘过，朱岩整个人都迷惑了。
  什么情况？
  直播画面上，两边正在地图上拉扯、试探，一直纠结着呢，根本没打起来啊？
  那这波弹幕是什么意思？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因为双方团战突然爆发，原本不断拉扯的英雄们狂甩技能，场上局势瞬间改变！
  其中一支队伍已经取得了不错的经济优势，但在这次团战中，这支队伍的中路英雄极其潇洒地甩出一套连招，却全都甩在了空气上，一个都没中！
  这一套令人窒息的瞎比操作之后，对方立刻抓住机会反打，先是秒掉这个脑溢血的中路，然后又乘胜追击杀掉对方的三名队员，然后一鼓作气攻上对方高地破掉一路，场上的局势瞬间发生了180度的大逆转！
  现在朱岩明白那些弹幕是在说什么了。
  他们是在说30秒之后发生的这波团战……
  当然，严格来说这波团战其实已经发生了，只不过因为狼牙直播这边延迟了30秒，所以就产生了这样一个时间差。
  这些闲的蛋疼的观众显然是同时开着兔尾直播跟狼牙直播两个直播间，在那边看到团战打响后就第一时间跑到这边来剧透了！
  在这波团战打完之后，直播间的弹幕很快就飘满了问号。
  “？？？？”
  “什么意思，剧透？”
  “艹，为什么你们会比我快？”
  “什么情况啊？”
  “剧透狗去死啊！”
  那些跟朱岩一样被提前剧透的玩家们全都气得要死，发弹幕怒喷。
  这就相当于某在校大学生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球赛呢，双方球员不断传球拉扯，突然，外面寝室传来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然后过了十几秒钟，自己这边的直播画面才进球！
  这种剧透，能把正在看直播的人给气得吐血。
  ICL联赛虽然跟足球有所区别，但这种被剧透之后的愤怒情绪绝对是一样一样的。
  大部分人都喜欢看直播，而不是录播，就是因为“当下实时正在发生的事情”才有意义，而“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没那么有意义了。
  现在好端端的直播，莫名其妙慢了三十秒，这多难受！
  当然，如果自己看比赛的话，三十秒延迟问题也不大，可关键是很多看直播的人都是开着弹幕看的！
  如果被弹幕剧透了，那观赛体验就完全被毁掉了。
  而且这种闲得无聊的人还很多，明明是一种恶心人的行为，但他们就是乐此不疲。
  甚至有些人还会同时开着好几个直播平台，在兔尾直播上看到翻盘之后就会复制同样的话到好几个直播平台上刷屏，突出一个损人不利己！
  这些人疯狂剧透、影响其他观众的观赛体验，其他观众自然也要群起而攻之，对他们进行怒喷。
  而在喷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捎带上了狼牙直播官方。
  “什么垃圾平台，为什么比别人慢啊？”
  “人家一波团都打完了，你这还拉扯呢？”
  “调快点啊！渣渣！”
  看着满屏的弹幕，朱岩人晕了。
  怎么会这样！
  之前他虽然也买过一些转播权，但从没有签过类似“延迟30秒播放”的条款。因为这是第一次签，所以也并没有想太多，觉得30秒钟无伤大雅。
  现在发现，这特么哪是无伤大雅啊？明明就是很伤大雅！
  观众们都要起义了！
  在弹幕一波剧透的同时，朱岩眼睁睁地看着直播间的真实人数快速地从27000人暴跌到23000人，瞬间跑了一大堆。
  显然，这些人是被剧透搞烦了，跑去其他平台找更快的直播了！
  朱岩气得差点晕过去，每一个活人用户离开，对他来说都像是割肉一样痛苦。
  “好你个赵旭明，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原来你是跟裴总合起伙来算计我们啊？”
  朱岩瞬间火冒三丈，把所有的锅全都甩到了赵旭明头上。
  毕竟这是赵旭明的提议，自然是他背全锅了！
  之前赵旭明跟这些直播平台都有摩擦，借此机会阴这些直播平台一波，也不是不可能。
  再往更深处想一想，赵旭明跟裴总在背后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