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鹏走了大概半小时后，又有人敲门。
  裴谦抬头一看，竟然是马洋。
  “谦哥！”马洋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今天我来，是有两件事情要汇报！”
  嗯？
  裴谦不由得感到惊奇，老马这脑子，竟然还能同时汇报两件事呢？
  不错不错，老马的进步很大啊！
  “嗯，但说无妨。”裴谦非常高兴。
  马洋嘿嘿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而且，谦哥，这两件事情彼此之间还有关联呢！”
  裴谦：“？”
  一听到“关联”这两个字，瞬间警惕！
  裴谦现在最怕的，就是各部门之间产生关联。
  单一一个部门搞点什么事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搞的事情影响到了其他部门，形成了联动，那就问题很大了！
  裴谦立刻收敛了笑容：“快说。”
  马洋完全没有意识到裴谦表情的变化，仍旧乐呵呵地说道：“第一件事，DGE俱乐部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正式出发，去跟国内已经有GOG战队的俱乐部去打训练赛！”
  裴谦点点头，这可以说是个好消息。
  全国各地到处飞，住宿吃饭都要花钱，而且再怎么打训练赛，DGE俱乐部也不能参加联赛，不会出名，自然也就不会有奖金和热度。
  马洋继续说道：“我也会跟DGE俱乐部的队员们一起出发，配合张元和娅玲教练，为队员们做好后勤保障！”
  裴谦点点头，嗯，那我就更放心了！
  多一个人，多一张嘴，而且老马这么能吃，论饭量一个顶俩，肯定能多花点经费。
  而且，老马对游戏的理解如此“高深”，说不定能潜移默化地对队员们产生影响，间接地拉低整个队伍的平均水平呢。
  马洋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呃……是什么来着？”
  他挠了挠头，努力回忆。
  裴谦肃然起敬。
  一共两件事都能忘一件？老马这功力真是越来越见涨了！
  “哦，对了！”
  马洋一拍手：“我跟张妄商量了一下，准备随行携带几台全自动抬杠机，一方面是给自家俱乐部的队员们练练手速，另一方面则是可以作为礼物，送给其他的俱乐部。”
  “我觉得全自动抬杠机作为练手速的机器，很适合靠手速吃饭的队员们！”
  裴谦：“？”
  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呢？
  这个张妄，为了给全自动抬杠机找销路，真是不择手段啊！
  我要是稍有疏忽，岂不是还真被你给得逞了？
  现在裴谦明白为什么共享电话亭能成功了，这个张妄，表面上是个青铜，实际上至少是个钻石。
  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实际上背地里一直在想办法找销路！
  显然，作为一名大发明家的张妄，是让裴谦很满意的。
  但是作为一名热心推销员的张妄，就非常让裴谦不满意了！
  “不行！”裴谦断然拒绝。
  马洋一愣：“啊？谦哥，只是一台全自动抬杠机而已，没多少钱的，拿出来送送礼物没什么关系吧？”
  裴谦心中表示呵呵，没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有多少次吃亏，都是因为觉得“没什么关系”吗？
  这次我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裴谦知道，现在必须把话说死，只是让张妄“不必要在意宣传的事情”已经不够了，必须采取更加强硬的态度。
  否则随着生产的全自动抬杠机越来越多，张妄还是会不断地找新的销路！
  裴谦轻咳两声，说道：“原因，我暂时还不能透露。”
  “但是，全自动抬杠机确实跟一个很大、很长远的布局有关，它是整个布局中最关键的一环。”
  “而且，必须在那个特定的时间节点，让消费者知道它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一旦过早暴露，就完全达不到我要的效果了。”
  “换句话说就是，在错误的时机宣传全自动抬杠机，就不灵了，会打乱我的全盘计划。”
  “所以，你和张妄一定要记住，守口如瓶，千万不要破坏我的计划！”
  其实，裴谦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反正所谓的“长远布局”，也可以说是三年、五年、十年嘛。
  别问，问就是早有安排，就是不能外传，就是耐心等待。
  马洋露出恍然的表情，随即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谦哥你对这个东西早有安排，那我就放心了。”
  “行，那谦哥我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裴谦点点头：“嗯，照顾好队员们，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随时联系我，一定不能让队员们在外受委屈，明白吗？”
  马洋一口答应：“放心吧谦哥，你就瞧好吧！”
  不知为何，看到马洋拍胸脯，裴谦就有一种“妥了”的感觉。
  又过了一个小时，裴谦琢磨着是不是可以下班了，然而再次有人敲门。
  这次来的是个稀客。
  学霸快来项目的负责人，余平安。
  裴谦瞬间提起警惕。
  越是这种不常上门的人来汇报，才越说明问题很大！
  “学霸快来那边，有什么问题吗？”裴谦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余平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斟酌了两秒钟才开口说道：“裴总，学霸快来目前的状态不是很乐观，我……我想听一听您的看法。”
  嗯？
  裴谦瞬间来精神了。
  学霸快来的状态不是很乐观？这是好消息啊！
  之前不是背刺我背刺得挺欢实的么？还帮惊悸旅舍打广告？
  这事还没两天呢，怎么就……就不行了呢？
  裴谦努力控制着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详细说说？”
  余平安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裴总，我觉得目前学霸快来这个软件的发展，有点陷入了瓶颈。”
  “原本这个APP的定位，是一个平台，供学霸和学渣们互相交流、互相帮助，我们从中收取少量的手续费。”
  “但学霸快来之所以能够火起来，主要还是资本运作的成功，通过投资、烧钱、追投，制造了足够的热度，找到了接盘侠……”
  “而后，利用序德教育留下的用户群、腾达其他产业的联动，以及APP本身功能的转型，又实现了热度的高涨，甚至短暂地盈利了。”
  “但是，最近的数据每况愈下，已经越来越不乐观了。”
  “我觉得归根到底，学霸和学渣们的交流需求，本身就是一个伪需求，而相关功能也很难支撑起目前的用户规模……”
  裴谦安静听着，没有说话。
  但是内心中却是无比赞同。
  对啊！
  说的太对了！
  这个余平安，看问题是多么的透彻！
  这个软件最开始的需求，确实就是个伪需求啊！
  我就说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嘛！
  裴谦总于觉得这个世界恢复正常了。
  有多少学渣有找学霸一对一辅导的需求？又有多少学霸会为了这点钱给学渣辅导功课？
  伪需求的特点就是，刚开始大家都觉得有意思、很有用，但只要新鲜感过去，就会腻了。
  学霸快来这个项目在初期火热的原因，完全在于投资人们拼命烧钱，获得了虚高的、不真实的热度。
  而序德教育在高位接盘之后，一系列错误操作只是加速了学霸快来这个APP失败的过程。
  等裴谦决定把这个项目买回来之后，余平安又一手阴差阳错，把学霸快来跟腾达其他产业捆绑，并且开发视频授课、教材辅导等功能，实现了翻红。
  但归根到底，学霸快来自始至终都没有解决一个问题，就是，它的不可替代性到底是什么？
  如果单单作为一个教育软件使用的话，那么现在的用户量至少有四五成要萎缩掉，因为学霸快来软件的用户中有大量的青年人。
  现在，问题暴露出来了，热度开始快速消退了。
  裴谦简直是喜出望外。
  本以为余平安来汇报的会是坏消息，没想到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难不成……我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终于要证明，学霸快来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项目了？
  这个项目，终于可以源源不断地为我亏钱了？
  裴谦差点想要大笑三声，放炮庆祝！
  不过考虑到余平安还在这里，不宜表现得那么明显。
  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已然快要控制不住了。
  余平安不明觉厉。
  裴总这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啥意思？
  是我汇报的这些事情，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正在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骄傲？
  还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裴总是个很厚道的人，应该不会是后者吧……
  眼见裴总光是微笑不说话，余平安莫名地感觉很慌：“裴总，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请您指教一下？”
  裴谦：“……”
  坏了，得意忘形了。
  那么问题来了，应该怎么回复余平安？
  反向指点一波？
  那不行啊，鬼知道他会悟出什么东西来，说不定就被盘活了。
  什么都不说？
  似乎也不行，他肯定会觉得裴总另有深意，然后从裴总的动作、行为、表情等细节方面进行分析，然后又不知道会悟出什么来。
  让他相信自己的决定？
  不行，这句话一说就相当于是buff，他肯定要小宇宙爆发的。
  裴谦突然发现，自己可选项竟然如此的少。
  最终，裴谦决定用真实，摧毁他的期待。
  裴谦收敛了笑容，用十二万分真诚的语气说道：“没关系，学霸快来项目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这个项目一开始，就只有两个目标，一个是通过资本运作获益，另一个是为腾达其他产业保驾护航。”
  “现在，两个目标都已经达成了，学霸快来项目也可以寿终正寝了。”
  “不过你放心，以后腾达还会对学霸快来持续拨款、为其他产业做宣传。”
  “你做的很好，这段时间辛苦了，好好休息吧。”